曾經驍勇善戰的凌云上為何在解放戰爭中啞火？他的經驗已經過時了

一九四九年十月桂系悍將凌云上蜷縮在湖南邵東縣回龍亭的荒草叢中，他聽見四野士兵的皮靴聲踏破泥濘，心中卻是一片茫然。當他將配槍扔出草叢舉起雙手時，這個曾在抗日戰場叱咤風云的軍人，或許會想起十一年前安徽蒙城那場血肉橫飛的阻擊戰。命運總是以相似的方式嘲弄軍人，只不過那次他是阻擊者，這次成了被圍獵的對象。

會挽雕弓如滿月

凌云上的軍旅生涯如果停止在抗日戰爭勝利之前的話，那他將是當之無愧的國士無雙。

這個廣西桂平羅秀走出的將領，如同白崇禧麾下許多職業軍人一樣，他們在北伐與中原大戰中淬煉成鋼，而抗戰爆發后迎來了軍事生涯的高光時刻。

一九三八年五月，時任桂系第四十八軍一〇三三團團長的凌云上，奉命在安徽蒙城阻擊日軍。蒙城素有“紙糊的蒙城”之稱，地形易攻難守，然而此時凌云上率兩千余官兵面對裝備精良的日軍，展現了桂系軍隊頑強的戰斗作風。

這場戰斗極為慘烈，作為第五戰區司令長官的李宗仁之所以把凌云上部放在這里就是因為他知道在日軍大舉進攻的關鍵時期，還是自己的老部隊靠得住。

國難當頭，豈因禍福避趨之？凌云上后來在回憶錄中寫道：“十三日拂曉后的戰斗，其劇烈殘酷為我所從未經歷過！”

日軍在氣球引導下進行精準炮擊，“彈如雨下，硝煙塵土彌漫空際，呼吸也覺困難”。面對日軍的瘋狂進攻，凌云上親率士兵以攻為守多次逆襲，在城門失守后又指揮巷戰，第三營營長蘭權在逆襲中壯烈犧牲。

經過三晝夜血戰，全團僅剩百余人突圍，雖然傷亡慘重，但這一戰為第五戰區主力部隊轉移贏得了寶貴時間。這場慘烈的阻擊戰成為凌云上軍事生涯的高光時刻。

徐州會戰后，凌云上跟隨著第五戰區繼續轉戰各地，他先后參與武漢會戰、隨棗會戰、第二次長沙會戰等多場戰役。因為驍勇善戰敢打敢拼，他也從團長升至第七軍副軍長。

值得玩味的是，這位桂系將領始終與中央軍系統保持著微妙距離，這種地域派系間的張力，既塑造了他的晉升軌跡，也影響了他在關鍵時刻的抉擇。

日暮鄉關何處去

抗戰勝利后，凌云上不可避免地卷入內戰漩渦。

一九四九年十月的衡寶戰役中，凌云上指揮桂系第七軍兩個師陷入四野重重包圍。當時的情勢極具戲劇性，解放軍四野一三五師孤軍插入桂軍腹地，如同圍棋中的“勝負手”。

小諸葛白崇禧最初企圖“像在青樹坪那樣”吃掉這支膽大妄為的部隊，但戰場態勢已截然不同。

凌云上后來回憶當初的經歷：“行約30余華里，發現兩側高山上有大隊解放軍在占領陣地并構筑工事”。試圖強行突圍，但“幾次混戰下來我軍傷亡慘重，仍無進展”。

更加富悲劇色彩的是，當凌云上向各方求援時，第三兵團司令官張淦直接向他回電：“不能派兵援助，希望自己設法突圍。”張淦這道命令無異于將第七軍推向絕境，而這也意味著凌云上無路可逃。

據四野老兵的回憶，這名桂系副軍長試圖用121塊銀圓換取自由，但我們的戰士對這些零散銀兩只是“滿臉不屑”。從蒙城血戰的抗日英雄到衡寶戰場舉雙手投降的俘虜，凌云上的個人命運仿佛民國軍人的一個縮影，他們在歷史洪流中奮力掙扎，卻終究無法主宰自己的方向。

凌云上在抗日戰爭中展現的勇氣與戰術素養是值得肯定的，但是他在抗戰中積累的軍事經驗，在解放戰爭的舞臺上卻失去了效能。當他帶領的桂系部隊在楊家橋一帶被四野第119師截住時，其參謀長李有全注意到這位一向鎮定的指揮官“臉色突然蒼白”。就在那一瞬間，曾經驍勇善戰的凌云上或許已經預見了整個國民黨軍事機器不可避免的崩潰命運。

被俘之后的凌云上被送往華中軍政大學學習改造，后來因為其能力突出而又擔任第二步兵學校教員。多年之后，凌云上最終回到廣西老家務農，最終在1969年病逝。這個結局對他來說，不知是遺憾還是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