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巡撫張樹聲的吳中歲月

原作者： 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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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晚清時期，有一位任期較短的江蘇巡撫，即淮軍將領張樹聲。張樹聲于同治期間在蘇州執掌江蘇巡撫衙門。而他的后代中則有赫赫有名的“合肥四姐妹”在蘇州居住生活，四姊妹父親張冀牖還在蘇州留下一座極為有名的女校樂益女中，即今日中共地下黨支部舊址。張樹聲雖說在蘇州執政時間并不長，但卻做了不少實事。涉及水利、教育、海防、教育、慈善等方面，其中頗為顯著的是重建滄浪亭名園、興修太湖水利、重建紫陽書院，可以說三件大事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因為這些實事都有碑記，因此可以一窺當時工程全貌。

江蘇巡撫衙門舊址 圖源：作者自攝

接續風雅，主持重建滄浪亭

張樹聲家族因為淮軍的組建而崛起，李鴻章在率領淮軍一路從安徽與太平軍交戰，直至收復了江南失地，最終贏得了整個戰爭，因此淮軍的各大將領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重用。如劉銘傳成為臺灣巡撫，張樹聲則執政江蘇。曾率軍在蘇州戰斗過的張樹聲先是署理江蘇巡撫要職，后被正式任命實職。

張樹聲塑像 圖源：作者自攝

在滄浪亭明道堂有一副楹聯：“泉石憩名賢，伴具區（指太湖）煙水，林屋云巒，獨向塵寰留勝跡；簿書逢假日，更解帶亂耘，停車問俗，豈徒觴詠事清游。”這是同治十二年（1873），時任江蘇巡撫張樹聲重建滄浪亭時所題。

而在滄浪亭的進門處即有一塊清代古碑，《重建滄浪亭記》，全文洋洋灑灑，正是張樹聲撰寫。“同治癸亥，樹聲治軍來吳，維時公私百物，一切蕩盡，求所謂亭者，已不可復指識。”

張樹聲在碑文中描述的是蘇州昔日因為戰爭而遭受的重創，作為淮軍將領中為數極少進入科舉序列的人物，張樹聲深知園林文化對于蘇州的重要性。因此他決意要修復滄浪亭，“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千古名句可謂道盡了儒學之士的精神追求。

《重建滄浪亭記》碑刻 圖源：作者自攝

張樹聲深知原主人蘇舜欽的為人品行和秉性，而且清代歷屆巡撫均對這座園林加以保護。清康熙時，江蘇巡撫宋犖見滄浪亭廢舊不堪，亟謀修復，構亭于山之巔，得文衡山“滄浪亭”三字復舊觀。后巡撫吳存禮、布政使梁鉅章、巡撫陶澍等相繼對園子進行過修復，康熙皇帝和乾隆皇帝先后賜詩勒碑、南巡駐蹕留題，由此，這里成為了一處游覽和官吏受教育的地方。園內有伍子胥、董仲舒、李白、白居易、范仲淹等五百名賢畫像，成為一處為官做人的教育基地。可是這一切，都在戰火中毀廢殆盡。

當文廟、官學、衙門等都相繼修建起來了，滄浪亭也被提上了日程。可是要修復一座古典園林談何容易，不只是銀錢的供給，還需要專業的設計者和高明的匠人合理參與其中。張樹聲極為重視這個大工程，整個是重建的體量，而不只是修修補補。“是役也，布政司恩君錫署巡撫時，實始創議。”（張樹聲《重建滄浪亭記》）張樹聲的前任（江蘇）巡撫（署）恩錫就任時間很短，一年都不到。工程從1872年夏一直持續到1873年夏，“同治壬申，方伯恩公錫……至癸酉季夏始竣事”（陳其元《庸閑齋筆記》）。此時距離巡撫陶澍修建五百名賢祠已46年。“凡用人之力六萬一千五百工有奇；良材堅甓，金鐵丹漆之屬，其用材略相當焉。”（張樹聲《重建滄浪亭記》）

張樹聲時刻關注著重建滄浪亭的進度和細節。當工程完成前，考慮到將在五百名賢祠前舉行紀念儀式，張樹聲提前趕到現場察看工程情況。眼前的景象讓他大為感慨：“近水遠山，光景會和，益嘆昔人之善名狀。疊石之上，有亭翼然，可以登眺者，即‘滄浪亭’也。亭之后，南向三楹，地最爽塏，取子美《記》中‘觀聽無邪，則道自明’之語，名曰：‘明道堂’。”（《重建滄浪亭記》）

滄浪亭內明道堂 圖源：蘇州園林官微

在修建過程中，張樹聲并不拘泥于前人的式樣，適當有些創新，但意境并不僭越，“然邱壑景物土木之勝，僉謂視昔無遜焉”。對于吳地的文化，應該說他是有著深刻的領會。“吳中于東南都會，最號繁盛，名園古墅，梵宇琳宮，往往前代之遺，閱世而不廢。獨粵逆之亂，為犬豕窟穴者四年，污敗灰滅殆盡。”因為戰亂，蘇州的很多園林幾乎都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壞，有的景觀已經不復存在，因此張樹聲在重建滄浪亭時則增加了一些景觀。

如滄浪亭內新設“明道堂”。此處原名寒光堂,張樹聲特取蘇舜欽“形骸既適則神不煩，觀聽無邪則道以明”之意而名，其意是寵辱皆忘，心曠神怡，從而繼承蘇舜欽建園原意。此堂后多用于會文講學，以及聚餐待客之用。

張樹聲在重建滄浪亭時還在園林南部印心石屋之上加建一層看山樓。此樓取虞集詩意：“有客歸謀酒，無言臥看山”之意，故名。虞集為元四家之一，與蘇舜欽是眉山同鄉。登二層臺閣隱約可西南山水，臺閣三面廊柱，一面敞開，頗有意境。

滄浪亭五百名賢祠 圖：蘇州園林官微

張樹聲為了重建五百名賢祠，四處搜求刻像，覓得拓本，補刻一百四十人。張樹聲時記云：“道光丁亥布政使梁公章鉅重修，巡撫陶澍復得吳郡名賢畫像五百余人，鉤摹刻石，建名賢祠于亭之隙地，每歲時以致祭蓋祠與亭不相襲，人之指目者，猶曰滄浪亭”。重建明道堂、五百名賢祠,使蘇州歷代前賢的名字和事跡永垂史冊。

撰于同治十二年（1873）年十二月某個黃道吉日的《重建滄浪亭記》，可謂隱含著張樹聲的個人性格和為政特點，一方面他力求為人低調、踏實，另一方面他也追求務實和抱負。

一百多年后，大洋彼岸的耶魯大學學者、書法家張充和回到蘇州九如巷，趨步前往滄浪亭游覽，與園內的文徵明像對視，臨走時腳步不禁停在了門口的水軒上，那里有一塊石碑《重建滄浪亭記》，撰碑人張樹聲正是張充和的曾祖。

接力民生，治理太湖水利

“太湖美，太湖美，美就美在太湖水。”但正是太湖之水，常常給沿線居民帶來水患和災害。由于天生地理位置影響，以及降雨量豐富原因，太湖周圍幾乎每隔四五年都會有一場大的水災發生。此前，范仲淹、蘇軾、林則徐、張之萬等人都曾主持興修太湖水利。其中清代巡撫張之萬在張樹聲之前，第一次提出設置水利局，統管太湖水利，專款專用，疏浚太湖溇港及橋涵。

太湖全圖 圖源：乾隆藝蘭圃刻本《太湖備考》清 金友理 撰 華鵬 繪

張之萬的水利工程是從同治十年（1871）開始的，到同治十三年（1874），張樹聲接手時，并沒有減速和停滯。他在《浚治太湖并修建橋竇碑》中說：

蘇屬四府一州背負江海，運河環絡太湖以踞其腹。太湖受常、鎮、杭、嘉諸湖山水及寧廣支流，淳涵演漾于蘇浙之交，三面穿運以注于海，惟東南趨泖淀、吳淞、劉河，陽、昆諸湖者遄往不返。其西南、東北則冬夏盈涸，風勢順逆，水或由運灌湖，所以利其出入，不虞堤之壅與潰者惟橋竇是賴。自浙至蘇，橋竇以數百計，蘇有三之二焉。歲月因仍，沖浸變改，迄經兵燹遂盡圯敗。

太湖輻射江浙滬，但主要區域在江蘇，尤其是蘇州，正處于太湖的中心。治理太湖除了疏浚支流溝河外，還要注意打通橋孔橋洞，從浙江到江蘇，一百多座橋梁中，不少因為歲月侵蝕，有的發生堵塞，有的發生變更，還有的在太平天國戰火中被破壞了，亟待修復。

從張樹聲于同治十二年八月十三日（農歷）的奏摺中可知，這件民生大事，應該是朝廷著力督辦的，并且要求不動用當地的正項錢糧。所用資費則從當地商業稅中支取。“江浙溇港關系水利，著曾國藩、張之萬迅即派員查勘吳江縣長橋及太湖出水各口，設法疏通，于浙江同時并舉，以期一律疏暢，有裨益民田等因。欽此。”朝廷要求總督、巡撫、藩司、臬司等合理主辦，積極派員查勘和計算費用。

張樹聲作為江蘇巡撫繼任者，實際為這個工程的總指揮，“查太湖為蘇、浙兩省巨浸，在浙惟疏導各水以入于湖，即可無虞漫溢；在蘇則必使入湖之水分出各港，暢流達海，方不致下壅上溢。以病蘇州者病浙，事雖同舉，工費倍多，即經督飭水利局統籌上下游全局，循干達支，悉心規畫。至湖水匯注之吳淞、劉河、白茆諸處，為三江水利之樞紐，何處壅遏應與開寬，何處淤淺應與深浚。此外頻湖穿運，沿塘橋梁、水竇，關系農田、運道，均須分別緩急，次第興工。江蘇本為澤國，各州縣支河汊港甚多，皆與正工脈絡相通，勢難一一代為挑浚，應飭各地方官察看情形，自行設法籌辦，以收全益。”

太湖疏浚工程還涉及到蘇州布政使、江蘇按察使，張樹聲協調各地及時勘察詳情，如震澤縣境內有七十二港，與浙江省緊鄰，也是亟需宣導之處。“由此迤東，則泖湖、吳淞江，上承各湖蕩之港以入黃浦，為分泄湖水之要道。”張樹聲對于太湖沿線所屬的橋梁也進行了精確的調查并奏報。確保疏浚工程能夠實施到位。

《垂虹別意圖》唐寅 明 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藏

早在江蘇巡撫張之萬執政時就與當地官員商議治理太湖要事，“于是上浚湖褸，中疏泖淀，下瀹吳淞、七浦、徐六涇河，俾湖暢流”。這其中，橋竇工程為最多，“凡重建之橋，震澤四，吳江：二十有六，元和十有三二，吳縣二。竇則震澤二十有八，吳江七十有三，元和二，又增建吳江鶯脰湖竇九。修治之橋，震澤三，吳江四，無錫二十有三。又重建溧陽之南渡橋，以通寧廣支流之人湖者，總橋竇百八十有奇，分布長堤如銜珠綴璧”。當180座橋梁按照“撈清、拆修、重建”等疏浚工程完成后，既壯觀又富有流韻：“飾鞶帶束，于湖□（原文缺字）襻以渠，襞以洫，瀹漪湍激，各順其性，以成水工之鉅制，而亙流臥波，極盡浩淼吞吐之觀，則吳江之垂虹，元和之寶帶為尤勝。”（碑文來源：張樹聲撰《浚治太湖并修建橋竇碑》）

在對朝廷奏報中，張樹聲還如數匯報工程費用，共計花費銀兩二十九萬五千兩，比預算的還有節余，后又用于其他汊港工程。工期三年，超前完成，張樹聲特上奏，為參與工程人員申請功勞獎勵。尤其是對于當地出資的“蘇、滬二厘局”，以商業稅用于民生項目，可謂恰當。而具體承辦人臬司應寶時和一眾縣丞也都被張樹聲保奏，請求酌情獎勵。對此，皇帝在奏摺上朱批，同意照辦。

為了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一工程的重要，自覺維護成果，并繼續將治水進行下去，張樹聲決心樹碑作記，以警后人。他還煞費苦心地選擇了樹碑的地點，最終定在始建于唐代的寶帶橋，因此橋與官員舍玉帶建橋美好傳說相關，可謂相得益彰。同時該橋梁濱臨大運河，來往船只眾多，能夠起到積極的宣傳作用，“使過而覽者知湖運之相轉注與橋竇之所以貫輸湖運有如此者，思纘其功於勿壞，則百世之利也。”（張樹聲《浚治太湖并修建橋竇碑》）。

《疏浚太湖碑記》拓片 圖源：作者自攝

張樹聲的孫輩張冀牖，曾移居蘇州并創辦了樂益女中。張冀牖在早期時曾帶著孩子們在寶帶橋游覽，還曾觀賞了這塊大碑。可是，這塊碑歷經運動，已經消失多年，筆者有幸在蘇州博物館的庫房內見到了珍貴的拓片，碑文由張樹聲撰寫，時任布政使按察使應寶時書抄，書法工整規矩，據此估計，碑高足有兩米。當筆者將拓片復印件拿給張樹聲的曾孫張寰和（樂益女中校長）先生時，其家當作至寶珍藏了起來。

結伴前賢，督建紫陽書院

同治十三年（ 1874)中秋前后的一天，江蘇巡撫張樹聲開始忙碌一件重要的大事，他翻查資料，醞釀文章，繼而搦管下筆，撰寫出了《重建紫陽書院記》，洋洋灑灑，夾敘夾議，既是對江南第一書院重建的紀念，也顯露出他本人對于教育的傾心。

從同治十一年到任巡撫，張樹聲在蘇州主政已近兩年，他不惜耗巨資在原址重建紫陽書院，并奏請同治帝書“通經致用”扁額而懸。如今這塊碑文仍立在原址（現蘇州中學校園），學校正在擴建原址尊經閣時，將紫陽書院的歷史充分展示出來，其中就講述了張樹聲重建紫陽書院的事跡。

《重建紫陽書院記》拓片（清）張樹聲撰文 清同治十三年（1874）

北宋年間，從蘇州走出去的范仲淹，曾官至宰相，并喊出了最響亮的口號：“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他最為鄉人稱道的事便是籌資辦學，他在蘇州城南同時辦起了文廟和府學，延續的是“廟學合一，左廟右學”的格局，開創東南府學先風，風靡明清，延續至今。

紫陽書院正是在這一背景下成立的，遺址在府學內尊經閣。盡管對于紫陽書院初創年月有著各種爭議，但大致集中在康熙五十二年間，建造人為江蘇巡撫張伯行，此人被譽為“天下第一清官”，經他手創辦的紫陽書院，被康熙賜手書“學道還淳”，后又有乾隆臨幸并手書“白鹿遺規”。雍正帝曾賜帑銀一千兩資助辦學。書院前后修葺、改建，直至咸豐年間，太平軍打入蘇州，一把火將文廟與府學燒了好幾天，“蕩焉無存，今相國李公開府吳中，飭屬規畫章程，延師教授，借民居為講舍……” （張樹聲《重建紫陽書院記》）張樹聲的記述稱，李鴻章在任江蘇巡撫時曾主持恢復紫陽書院，蘇州也有史志載李鴻章重修了府學和“尊經閣”。李鴻章的榜樣對張樹聲是一種無形激勵，前幾任都沒能完成的大事落到他的頭上，到任次年他就與屬下在書院遺址置辦“鳩工庀材”。他還勉勵諸生：“東南文學之盛甲于海內，國初數十年中，以文章大魁天下者，三吳之士居大半……而儀封（張清恪）至今百有余年，科目之盛未之或改，今郡中又得大魁矣，則諸生中豈無秀而賢者可以踵美前人，要在自勉而已……”

文中提及的“大魁”正是狀元陸潤癢。同治十三年（1874）四月二十一日，殿試在保和殿舉行，蘇州人陸潤庠一舉奪魁，成為大清王朝第101位狀元，是同治皇帝的最后一批門生，也是蘇州最后一個狀元。

清 木 “陸潤庠印”戳 故宮博物院藏

不可否認，紫陽書院辦學初衷有統治者“尊儒重道”的思想在內，但培養人才，繼承傳統文化，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早在同治十年（1871），張樹聲就與劉銘傳、周盛波兄弟等在家鄉辦肥西書院，他們捐獻住房和田地（僅學田就有3000多畝，達到681石），用于書院的日常開銷，聘請名師前來住校講課，還請李鴻章、左宗棠題寫了匾額，方圓百里地的學生都來求學，最多時有學員六七百人。后來，書院舊址則成為聚星小學校園，而張樹聲老宅子則成了聚星中學所在地。

肥西書院 圖源：中共肥西縣委宣傳部官微

在《重建紫陽書院記》中，張樹聲積極闡述了教化的作用，張伯行認為“為政莫急于賢才致治必先乎教化”，并明確指出創建紫陽書院的用意乃在明“學者之所以為學與教者之所以為教”，他以為“非徒以為工文辭取科第之資而已也。諸士子勉旃勿務華而離其實亦勿求精而入于虛。他日學成名立出而大有為于天下庶無負不佞養賢報國之志”（《正誼堂文集》）。張樹聲碑記曰：“……勉期諸生勿負養賢報國之意至深且遠，余惟教化行而后學業興，學業興而后人材，書院之設，關乎教化者綦重，振興固無難，而廢弛亦甚易。寇亂以來，諸生奔走疲苶，學業得毋荒落？而儀封至今百有余年，科目之盛未之或改，今郡中又得大魁矣，則諸生中豈無秀而賢者可以踵美前人？要在自勉而已！雖然儀封之所以為教，不徒沾沾于科目為也，諸生誦習朱子之書，即以朱子之學為學。今煌煌宸翰，勉多士以‘通經致用’，正與紫陽之學相發明，諸生果能本所學以發為文章，將見處可維風教，出可裨政治，仰副稽古右文之治，而無負儀封命名之意。彬彬乎儒雅之林，以視前人何多讓焉？是則余之所厚望也夫。……”

“教化”與“教育”不同，歷朝歷代統治者都認識到，單純的教育只能停留在表面，而教化則是充分調動起政教風化、教育感化、環境影響等綜合、立體的影響，讓日常生活與之緊密聯系起來，正如西漢賈誼所喻：“夫萬民之從利也，如水之走下，不以教化堤防之，不能止也。是故教化立而奸邪皆止者，其堤防完也；教化廢而奸邪并出，刑罰不能勝者，其堤防壞也。”

紫陽書院遺址 圖源：江蘇省蘇州中學官微

紫陽書院到了后期改為江蘇師范學堂，羅振玉任督導，王國維曾在此任教。解放后成為蘇州中學，樹木叢蔭，古建滄桑，古碑林立，不遠處正是教育家匡亞明的題字“科學樓”，與張樹聲碑記只有幾步之遙。蘇州中學還開設了匡亞明實驗班。巧合的是，匡亞明年輕時曾在張冀牖創辦的樂益女中教書，還曾跟著張冀牖學習古文詩詞，自稱受益匪淺。

從張樹聲的履歷來看，他在同治十三年獲得實授江蘇巡撫實職。但在任上遭繼母憂，三年丁憂，使得他在蘇州的很多計劃未能得到充分實施。

張樹聲奏議書影 清光緒年木刻本原書 圖源：作者自攝

實際上，張樹聲在蘇州執政時，還曾做過很多涉及民生、教育、海防等事情，如奏請朝廷為江南北歉收免除稅賦；同治十三年（1874年），江蘇巡撫張樹聲會同提督李朝斌到吳淞視察，認為舊炮臺距海口較遠，決定向北移建半里，該工程直至光緒三年（1877年）才竣工，而且工程仿照西洋式樣，頗為超前；同治十二年（1873），張樹聲還籌資重建了位于可園的正誼書院，張樹聲奏請同治皇帝御書“正誼明道”匾額，懸掛于書院大廳；此外，還有奏請以江蘇太倉州先儒陸世儀崇祀文廟，以倡學先賢。總之，張樹聲在吳中執政期間，可謂是盡心盡力，而其后人移居蘇州，并留下一段段傳奇故事，更是為其早期執政延續了斯文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