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陳雨萱，你給我站住！"王磊氣喘吁吁地沖進售樓部，身后跟著一臉怒氣的孫秀英。
我握著簽字筆的手僵在半空，合同上"陳雨萱"三個字剛寫了一半。
"磊磊，你終于來了，差點就被這丫頭給騙了！"孫秀英指著我，聲音尖銳得讓整個售樓大廳都安靜下來。
王磊大步走到我身邊，一把奪過我手中的筆："雨萱，房本先寫我媽名字，等我弟結完婚再過戶給你。"
我愣愣地看著他，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人。
售樓經理劉文龍尷尬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該說什么。
"為什么？"我的聲音有些顫抖，"這是我的積蓄。"
"我們馬上就是一家人了，分什么彼此。"王磊理所當然地說，"我弟明年要結婚，到時候需要房子，你一個女人要那么多房產干什么？"
孫秀英冷笑一聲："就是，女人遲早是別人家的，房子當然要留給自家人。"
我看著眼前這兩個人，忽然覺得這十年的感情，這十年的積蓄，這十年的等待，都變得那么荒謬。
01
十年前，我剛剛大學畢業，在一家會計師事務所實習。
王磊是我的大學同學，學的是市場營銷，人長得帥氣，性格開朗，是很多女生心目中的男神。
那時候的我青澀懵懂，從小城市來到大城市求學，穿著樸素，性格內向。
王磊追我的時候，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樣優秀的男生會看上普通的我。
"雨萱，你別總是這么不自信，在我眼里，你是最特別的。"他牽著我的手在校園里漫步，溫柔地說道。
我被他的話感動得稀里嘩啦，從那時起就認定他是我這輩子要嫁的人。
畢業后，我們都留在了這座城市。
我進入一家知名會計師事務所工作，王磊則去了一家銷售公司做業務員。
那時候我們的工資都不高，住在城中村的出租屋里，房間很小，但我們覺得很幸福。
"雨萱，等我們有錢了，一定要在這座城市買一套屬于我們自己的房子。"王磊摟著我，指著窗外的萬家燈火說道。
我點點頭，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努力攢錢，早日實現我們的夢想。
從那時起，我就開始了瘋狂的存錢模式。
每個月的工資，除了最基本的生活費用，我幾乎全部都存了起來。
我不買化妝品，不買漂亮衣服，午餐經常就是一個包子一杯豆漿。
同事們都說我太摳門了，但我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未來。
王磊偶爾也會抱怨我太節儉，說年輕人應該享受生活。
"雨萱，你看人家小李，每個月都會買一套新衣服，多漂亮。"
"雨萱，我們偶爾也出去吃一頓好的吧，總不能一直啃包子。"
每次聽到這些話，我都會耐心地跟他解釋："磊磊，我們現在省一點，以后就能早點買到房子。"
王磊雖然有些不情愿，但最終還是理解了我的想法。
或者說，我以為他理解了。
隨著工作經驗的積累，我的工資逐年上漲，從最初的三千塊錢，漲到五千、八千、一萬。
而我的存款也在一點一點地增加著。
第一年，我存了三萬。
第二年，我存了五萬。
第三年，我存了八萬。
看著銀行卡上不斷增長的數字，我心中充滿了成就感和希望。
王磊的收入也在增長，但他的消費觀念和我完全不同。
他喜歡買名牌衣服，喜歡和朋友出去聚餐唱歌，每個月能存下來的錢寥寥無幾。
"雨萱，你存錢的速度真快，我都佩服你。"他經常這樣夸獎我。
我以為他是真心贊賞我的努力，現在想來，或許他早就在打我積蓄的主意了。
時間一年一年過去，房價也在一年一年地上漲。
我們最初看中的樓盤，從八千一平米漲到了一萬二，再漲到一萬八。
每次看到房價上漲的新聞，我都會焦慮得睡不著覺。
"雨萱，你別太著急，房價總會穩定的。"王磊總是這樣安慰我。
但我知道，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
02
第五年的時候，王磊的弟弟王強大學畢業了。
孫秀英從老家來到我們這座城市，說是要幫忙照顧王強。
從她來的第一天開始，我就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雨萱啊，你和我們磊磊在一起這么多年了，什么時候結婚啊？"孫秀英直接問道。
我紅著臉說："阿姨，我們正在努力攢錢買房子，有了房子就結婚。"
"買什么房子啊，租房子住不是一樣嗎？"孫秀英不以為然，"我們那個年代，結婚就是擺幾桌酒席，哪有這么多講究。"
王磊在一旁勸說："媽，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在大城市沒有房子很難立足的。"
"那就讓雨萱一個人買唄，女孩子買房子又不是什么難事。"孫秀英理所當然地說。
我聽了心里很不舒服，但還是忍住沒有反駁。
畢竟她是長輩，而且馬上就要成為我的婆婆了。
孫秀英在我們這里住了一個月，這一個月里，我深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三觀不合。
她認為女人就應該在家相夫教子，認為女人賺再多錢也沒用，認為女人的錢理所當然應該貼補男方家庭。
"雨萱啊，你的工作太忙了，等結了婚最好還是在家帶孩子，工作這種事情讓男人去做就行了。"
"你看你穿得這么樸素，也不知道打扮自己，我們磊磊多優秀，你要珍惜啊。"
"女孩子家家的，攢那么多錢干什么，遲早都是別人家的人。"
每一句話都像針一樣扎在我心上，但我都忍了下來。
王磊偶爾會替我說幾句話，但更多的時候是保持沉默。
我以為他是不想讓母親難堪，現在想來，或許他內心深處是認同母親的觀點的。
孫秀英走后，王強經常來我們這里蹭飯。
這個小叔子和王磊完全不同，王磊至少還會說一些甜言蜜語，王強則是完全把我當保姆看待。
"嫂子，我餓了，有什么好吃的嗎？"
"嫂子，我的衣服臟了，你能幫我洗一下嗎？"
"嫂子，我想吃紅燒肉，你會做嗎？"
剛開始我還覺得他是個孩子，需要照顧一下。
但漸漸地，我發現他根本就是把這種照顧當成理所當然。
有一次，我加班到很晚才回家，王強竟然抱怨我沒有給他準備晚飯。
"嫂子，你怎么這么晚才回來，我都餓了一天了。"
我疲憊地看著他，心中涌起一陣怒火："強強，我也要工作，不可能每天都給你準備飯菜。"
"你不是我嫂子嗎？照顧小叔子不是應該的嗎？"王強理直氣壯地說。
王磊在一旁打圓場："雨萱，強強還小，不懂事，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我什么都沒有說，默默走進廚房給他煮了一碗面條。
但從那時起，我心中就開始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第七年的時候，房價又漲了一大截，我們之前看中的樓盤已經漲到了兩萬多一平米。
我的積蓄這時候已經有了八十多萬，按照當時的房價，加上貸款，我們已經可以買一套小戶型的房子了。
我興奮地把這個消息告訴王磊："磊磊，我們可以買房子了！"
王磊的反應卻沒有我想象中那么激動："雨萱，要不我們再等等？"
"為什么要等？房價一直在漲，我們越等越買不起。"我不解地問。
"我是覺得，我們現在買房子壓力太大了，每個月要還貸款，生活質量會下降很多。"王磊解釋道。
我失望地看著他："可是我們一直在為這個目標努力啊。"
"我知道你辛苦了，但是我們真的不用這么著急。"王磊安慰我，"而且我媽說了，強強明年就要談女朋友了，到時候也需要房子，我們是不是應該先考慮一下他？"
我愣住了："為什么要考慮他？他自己不會努力嗎？"
"雨萱，他是我弟弟，我當哥哥的總不能看著他沒房子結婚吧？"王磊理所當然地說。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原來在他心中，我十年的積蓄，十年的努力，十年的等待，都不如他弟弟的一句"我要結婚"重要。
03
第八年，王強真的開始談戀女朋友了。
女孩叫趙曉彤，是個護士，長得很漂亮，性格也很活潑。
第一次見面，我就很喜歡這個女孩。
但是孫秀英對她的態度卻讓我很意外。
"曉彤啊，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你們家有房子嗎？在哪個區？"
"你父母的工作穩定嗎？"
"你能為我們強強生幾個孩子？"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趙曉彤臉色通紅，我在一旁都覺得尷尬。
但更讓我意外的是，當趙曉彤說她家里沒有房子的時候，孫秀英竟然直接變了臉色。
"沒有房子怎么行？我們強強這么優秀，怎么能跟一個沒房子的女孩結婚？"
趙曉彤委屈地說："阿姨，我們可以一起努力買房子啊。"
"一起買？"孫秀英冷笑，"我們強強剛畢業，哪有錢買房子？"
王強在一旁拉著趙曉彤的手："媽，您別說了，我們的事情我們自己解決。"
但孫秀英根本不聽："強強，你太單純了，現在的女孩子都很現實的，沒房子她們根本不會真心跟你。"
看著趙曉彤眼中的淚水，我實在忍不住了："阿姨，曉彤是個好女孩，她和強強彼此喜歡，這比什么都重要。"
"你懂什么？"孫秀英瞪了我一眼，"你們女人不都是一樣的嗎？現在說得好聽，等真要結婚的時候，還不是要房子要車子？"
我被她的話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個女人一邊嫌棄別的女孩要房子，一邊卻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的兒子應該有房子。
王磊始終沒有說話，仿佛這件事跟他無關一樣。
那天晚上，趙曉彤哭著離開了。
王強追了出去，但最終還是沒有挽回她。
分手之后，王強整個人都變得消沉起來。
"哥，我真的很喜歡曉彤，可是她說我媽太強勢了，我們不合適。"王強抱著頭痛苦地說。
王磊安慰他："強強，天下好女孩那么多，你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可是我就是喜歡她啊。"王強哭了。
看著他的樣子，我心中忽然涌起一種同情。
畢竟他也是受害者，被這種扭曲的價值觀綁架著。
"強強，如果你真的喜歡曉彤，就應該為了她努力，而不是依靠家里。"我忍不住說道。
王強抬頭看著我："嫂子，你說得容易，現在房價這么貴，我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怎么買得起房子？"
"那你哥哥我剛畢業的時候也買不起房子，但我一直在努力攢錢。"我耐心地解釋。
"那不一樣。"王強搖頭，"你是女的，你攢錢是為了嫁人，我是男的，我需要房子娶老婆。"
我被他的話噎住了。
在他們的邏輯里，女人攢錢是理所當然的，因為要嫁人；男人需要房子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要娶老婆。
那么女人的努力和付出算什么呢？
就在這時，孫秀英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強強，你別難過，媽媽已經想好辦法了。"她神秘地笑了笑，"你嫂子不是攢了很多錢嗎？等她和你哥結婚買了房子，到時候房本寫你的名字，你就有房子娶媳婦了。"
我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阿姨，你在說什么？"
"雨萱啊，你和我們磊磊馬上就要結婚了，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孫秀英理所當然地說，"你的錢不就是我們家的錢嗎？強強是磊磊的親弟弟，幫助弟弟是做哥哥嫂嫂應該的責任。"
我看向王磊，希望他能站出來說句話。
但王磊只是沉默地低著頭，既不反對，也不支持。
"阿姨，這是我十年的積蓄。"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知道你辛苦了，但是強強也很可憐啊。"孫秀英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而且我們又不是不還你，等強強以后有錢了，自然會買房子還給你們的。"
我忽然覺得很冷，即使是在這個溫暖的春夜里。
十年的積蓄，十年的努力，在她口中竟然說得這么輕松。
仿佛我所有的付出都是理所當然的，仿佛我就應該為他們家做貢獻。
04
第九年，我和王磊的關系開始出現明顯的裂痕。
孫秀英隔三差五就會提起房子的事情，每次都說得理所當然。
"雨萱啊，你看強強現在這個樣子，整天都沒精神，還不是因為沒房子娶不到媳婦？"
"你們女人就是心眼小，這么點事情都不愿意幫忙。"
"我們磊磊對你這么好，你就不能為我們家考慮考慮？"
每次聽到這些話，我都會感到一陣窒息。
更讓我心寒的是，王磊從來不為我說話，總是保持沉默，或者轉移話題。
有一次我終于忍不住了，在孫秀英面前爆發了。
"阿姨，這是我的錢，我有權決定怎么用！"
"你有權？"孫秀英冷笑，"你和我們磊磊都在一起十年了，你的錢不就是我們家的錢嗎？"
"我們還沒有結婚，在法律上我們沒有任何關系。"我據理力爭。
"法律？"孫秀英的聲音更加尖銳，"你現在跟我談法律？雨萱，你變了，變得越來越自私了。"
王磊終于開口了，但說出的話卻讓我更加寒心。
"雨萱，你別和我媽吵架，有什么事情我們私下商量。"
"那你說，這件事情你是什么態度？"我直視著他的眼睛。
王磊避開了我的目光："雨萱，強強確實很可憐，他現在這個狀態讓我很擔心。"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把我的積蓄拿出來給他買房子？"
"不是給他，是借給他。"王磊小聲說道，"等他以后有錢了會還的。"
我忽然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王磊，你覺得他什么時候能有錢還？"
"這個......總會有的。"王磊的聲音越來越小。
"那如果他一直沒有錢還呢？"
"雨萱，你怎么能這么想？他是我親弟弟。"
"正因為是你親弟弟，所以我的積蓄就活該被你們霸占？"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在王磊心中，我永遠都不會比他的家人重要。
我的努力，我的付出，我的感受，在他們家族利益面前都是可以被犧牲的。
從那天開始，我就不再和他們討論房子的事情。
但孫秀英并沒有放棄，她開始采用更加陰險的手段。
她會在我的同事朋友面前說我不孝順，說我自私，說我不顧大局。
"雨萱這個女孩啊，別的都好，就是太小氣了。"
"她和我們磊磊在一起這么多年，一分錢都不愿意拿出來幫助家里。"
"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越來越沒有家庭觀念了。"
聽到這些話傳到我耳朵里，我氣得幾乎要爆炸。
但更讓我憤怒的是，王磊對此不僅不制止，甚至還會附和幾句。
"我媽說得有道理，雨萱確實有些太獨立了。"
"她從小就是這個性格，比較要強。"
聽到他這樣說我，我的心徹底涼了。
原來在他心中，我的獨立自強竟然成了缺點。
原來我十年的努力，在他眼中只是"太要強"而已。
第十年的時候，我的積蓄已經超過了一百萬。
房價雖然還在漲，但以我的經濟實力，已經完全可以購買一套不錯的房子了。
我開始暗中看房，準備給自己買一套房子。
既然他們不珍惜我的付出，那我就為自己而活。
但是我的行為被孫秀英發現了。
"雨萱，聽說你最近在看房子？"她陰陽怪氣地問道。
我沒有否認："是的，我想買一套房子。"
"房本寫誰的名字？"她緊接著問。
"當然是我的名字。"我理所當然地回答。
孫秀英的臉色立刻變了："雨萱，你這樣做就不對了。你和我們磊磊馬上就要結婚了，房本應該寫我們家的名字才對。"
"為什么？"我反問。
"因為你馬上就是我們家的人了，而且我們強強還等著用房子呢。"
我終于明白了，在她心中，我就是一個免費的提款機。
我的十年積蓄，我的十年努力，在她看來都是理所當然應該貢獻給他們家的。
"阿姨，如果我不同意呢？"我冷冷地問道。
孫秀英的眼中閃過一絲惡毒的光芒："那我們就得好好考慮考慮，你到底適不適合做我們家的兒媳婦了。"
05
今天是我和售樓處約定簽合同的日子。
我特意沒有告訴王磊，因為我已經決定了，這套房子只寫我自己的名字。
這十年來，我為了這個家庭付出了太多，現在是時候為自己而活了。
售樓處里人不多，劉經理熱情地接待了我。
"陳小姐，您選的這套房子真的很不錯，戶型方正，采光充足，而且這個小區的配套設施也很完善。"
我點點頭，心情既興奮又緊張。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也代表著我即將開始新的生活。
"合同我們已經準備好了，您確認一下信息，然后就可以簽字了。"劉經理將合同遞給我。
我仔細看了一遍合同條款，確認無誤后，拿起筆準備簽字。
就在這時，售樓處的大門被猛地推開了。
王磊氣喘吁吁地沖了進來，身后跟著臉色鐵青的孫秀英。
"陳雨萱，你給我站住！"王磊的聲音在安靜的售樓大廳里格外刺耳。
我握著筆的手僵在半空，"陳雨萱"三個字剛寫了一半。
周圍的客戶和銷售人員都好奇地看向我們這邊，我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磊磊，你怎么來了？"我強壓著心中的憤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
"我怎么來了？"王磊走到我身邊，語氣中充滿了指責，"你買房子這么大的事情，為什么不告訴我？"
"因為這是我自己的錢，我自己的決定。"我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孫秀英這時也走了過來，她看了看桌上的合同，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雨萱，你這樣做就太過分了。"她的聲音尖銳刺耳，"你和我們磊磊馬上就要結婚了，買房子這種事情怎么能瞞著家里人？"
"我沒有瞞著任何人，我只是為自己買了一套房子。"我努力保持冷靜。
"為自己？"孫秀英冷笑一聲，"你馬上就要結婚了，還分什么你的我的？"
劉經理在一旁尷尬地看著我們，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其他客戶也紛紛側目，有些人甚至拿出手機開始錄像。
我感到從未有過的羞辱，但更多的是憤怒。
"阿姨，這是我十年的積蓄，我有權決定怎么用。"我的聲音開始顫抖，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委屈。
"十年積蓄？"孫秀英的聲音更加尖銳，"你以為你這十年是一個人過來的嗎？我們磊磊這十年對你的照顧，難道不值這點錢？"
我愣住了，照顧？他什么時候照顧過我？
這十年來，一直都是我在付出，我在努力，我在為我們的未來奮斗。
他除了偶爾說幾句甜言蜜語，還做過什么？
"媽，您別說了。"王磊終于開口了，但接下來的話卻讓我徹底絕望，"雨萱，房本先寫我媽的名字，等我弟結完婚再過戶給你。"
售樓大廳里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我們。
我覺得自己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了。
用我的錢，買我選的房子，卻要寫他媽媽的名字？
而且還要等他弟弟結完婚再過戶給我？
這是什么邏輯？這是什么道理？
"為什么？"我的聲音顫抖得厲害，"這是我的積蓄。"
"我們馬上就是一家人了，分什么彼此。"王磊理所當然地說，仿佛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我弟明年要結婚，到時候需要房子，你一個女人要那么多房產干什么？"
孫秀英在一旁冷笑："就是，女人遲早是別人家的，房子當然要留給自家人。"
我看著眼前這兩個人，忽然覺得很陌生。
這還是那個曾經對我溫柔體貼的王磊嗎？
這還是那個曾經說要和我一起奮斗的男人嗎？
我忽然想起了十年前的那個夜晚，他牽著我的手在校園里漫步，對我說："雨萱，你是最特別的。"
而現在，在他眼中，我只是一個可以隨意支配的提款機。
我的十年青春，我的十年積蓄，我的十年感情，原來在他心中都是這么的不值一提。
"陳小姐，您還要繼續辦理購房手續嗎？"劉經理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握著筆的手在顫抖，合同上那半個"陳"字顯得格外刺眼。
這一刻，我需要做出一個決定。
一個關乎我后半生的決定。
我緩緩抬起頭，看著王磊那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心中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決絕。
就在我準備開口的時候，售樓處的門又被推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當我看清來人的面容時，我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
06
走進來的人是張欣怡，我的大學室友，現在是一名律師。
她看到眼前這一幕，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雨萱，發生什么事了？"她快步走到我身邊，眼神犀利地掃視著王磊和孫秀英。
"欣怡......"我的聲音哽咽了，十年的委屈在這一刻全部涌了上來。
張欣怡迅速瀏覽了一遍桌上的合同，立刻明白了情況。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要用雨萱的錢，買雨萱選的房子，卻要寫你們家人的名字？"她的聲音冰冷得讓人發抖。
"這位小姐，這是我們的家事，不用你管。"孫秀英不滿地說道。
"家事？"張欣怡冷笑，"在法律上，他們連夫妻都不是，哪來的家事？"
王磊有些心虛地說："欣怡，你別這樣說話，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
"馬上？"張欣怡反問，"你們訂了婚期嗎？領了結婚證嗎？還是你只是想用這句話來騙取雨萱的信任？"
王磊被問得啞口無言。
確實，我們在一起十年了，但他從來沒有主動提過結婚的具體時間。
每次我提起這個話題，他總是說"快了，快了"，或者"等買了房子再說"。
現在想來，或許他根本就沒有娶我的打算。
"而且我很好奇。"張欣怡繼續說道，"雨萱用自己十年的積蓄買房子，為什么房產證要寫別人的名字？就因為她是女人？"
"她馬上就是我們家的人了，她的錢就是我們家的錢。"孫秀英理直氣壯地說。
"那請問，你們家為這套房子出了多少錢？"張欣怡質問道。
"這......"孫秀英一時語塞。
"一分錢都沒有出，卻要求房產證寫自己的名字，這在法律上叫什么，你們知道嗎？"張欣怡的聲音更加嚴厲，"這叫詐騙！"
聽到"詐騙"兩個字，王磊的臉色變了。
"欣怡，你別說得這么嚴重，我們是真心愛雨萱的。"
"愛？"張欣怡嘲諷地笑了，"如果這就是愛，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真愛了。"
我靜靜地聽著張欣怡為我據理力爭，心中五味雜陳。
這十年來，為什么從來沒有人為我說過這樣的話？
為什么王磊從來沒有像張欣怡這樣為我著想？
"雨萱，你告訴我，你真的愿意這樣做嗎？"張欣怡轉身看著我，眼中滿含關切。
我看著她，再看看王磊和孫秀英，心中的答案已經很清楚了。
"我......"我剛要開口，王磊卻搶先說道："雨萱，你別聽她胡說，我們是一家人，應該互相幫助。"
"幫助？"我忽然笑了，"王磊，這十年來，我幫助你們家夠多了吧？"
"你幫助過我們什么？"孫秀英不服氣地問道。
我深吸一口氣，決定把這十年的賬算清楚。
"第一年，你生病住院，醫藥費八千塊錢，是我墊付的。"
"第二年，強強上大學，學費一萬五，也是我出的。"
"第三年，你們家裝修房子，材料費三萬塊，還是我出的。"
"第四年，強強要買電腦，一萬二，我出的。"
"第五年......"
我一筆一筆地算著，王磊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孫秀英也漸漸說不出話來。
"這些錢加起來，總共十八萬三千塊。"我的聲音越來越堅定，"十年來，我從來沒有要求你們還過一分錢，因為我以為我們是一家人。"
"但是現在，當我想用自己的錢為自己買一套房子的時候，你們卻要求我把房產證寫成別人的名字。"
"請問，這公平嗎？"
售樓大廳里安靜得落針可聞，所有人都被我的話震驚了。
王磊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但最終什么也沒有說出來。
孫秀英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顯然沒想到我會把這些賬算得這么清楚。
"雨萱，這些都是你自愿的，我們又沒有強迫你。"王磊小聲說道。
"自愿？"我冷笑，"那現在我也自愿為自己買房子，你們為什么不同意？"
"這不一樣......"王磊的聲音越來越小。
"哪里不一樣？"我步步緊逼，"因為這次受益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們家？"
07
張欣怡走到我身邊，輕輕握住我的手。
"雨萱，你想清楚了嗎？"
我點點頭，十年的迷霧在這一刻徹底散去了。
我終于明白，這十年來，我一直在為一個不值得的人和不值得的家庭付出。
我以為的愛情，其實只是我一廂情愿的幻想。
在王磊心中，我從來都不是他要保護的愛人，而是他家族利益的工具。
"王磊，我們分手吧。"我平靜地說出了這句話。
王磊愣住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雨萱，你在說什么？"
"我說，我們分手。"我重復了一遍，語氣依然平靜。
"你......你怎么能因為這點小事就分手？"王磊急了，"我們在一起十年了！"
"正因為十年了，我才更應該為自己考慮。"我看著他，"這十年來，你為我做過什么？"
"我......"王磊一時語塞。
"你什么都沒有做過。"我替他回答了，"這十年來，一直都是我在付出，我在努力，我在為我們的未來奮斗。"
"而你呢？除了享受我的付出，你還做過什么？"
"雨萱，你不能這樣說，我也很努力啊。"王磊試圖辯解。
"努力？"我冷笑，"你的努力就是每個月把工資花得干干凈凈，然后等著我來承擔所有的責任？"
"你的努力就是每次你媽媽為難我的時候，你保持沉默？"
"你的努力就是想用我的錢買房子，卻要求房產證寫別人的名字？"
每一句話都像刀子一樣割在王磊的心上，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孫秀英這時候坐不住了。
"雨萱，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她指著我說，"我們磊磊長得這么帥，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還挑三揀四的！"
"福分？"我被她的話氣笑了，"那這個福分我不要了。"
"你......"孫秀英氣得說不出話來。
張欣怡在一旁補充道："而且我要提醒你們，雨萱剛才說的那些錢，在法律上都可以要求歸還的。"
"什么？"孫秀英的臉色變了。
"在沒有夫妻關系的前提下，一方向另一方及其家庭的大額經濟支出，在分手后是可以要求歸還的。"張欣怡專業地解釋道。
王磊慌了："雨萱，你不會真的要我們還錢吧？"
我看著他慌張的樣子，心中涌起一陣悲哀。
這個男人，這個我愛了十年的男人，在面臨要歸還我的錢的時候，竟然比聽到我要分手還要緊張。
這說明什么？
說明在他心中，錢比我重要。
"我不會要你們還錢。"我平靜地說道，"就當是我花錢買了一個教訓。"
"雨萱......"王磊想要說什么。
"但是從今天開始，我們再也沒有任何關系了。"我打斷了他，"請你們離開，不要影響我買房子。"
"雨萱，你不能這樣絕情。"王磊還在試圖挽回，"我們在一起十年了，難道這些年的感情都不算什么嗎？"
"感情？"我苦笑，"如果你真的在乎這十年的感情，你就不會說出剛才那些話了。"
"我......"王磊啞口無言。
孫秀英這時候徹底撕破了臉皮。
"雨萱，你別以為離開了我們磊磊，你就能找到更好的。"她惡狠狠地說，"像你這樣的女人，除了有點錢，還有什么？"
"你說得對。"我點點頭，"我除了有錢，確實沒有什么了。"
"但是我有錢，我有工作，我有能力養活自己，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而你們呢？除了會吸血，還會什么？"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孫秀英，她想要沖上來打我，但被張欣怡攔住了。
"太太，請你冷靜一點。"張欣怡警告道，"這里有監控，如果你動手，我會立即報警。"
孫秀英被嚇住了，但嘴上還是不饒人。
"雨萱，你會后悔的，你一定會后悔的！"
"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浪費了十年時間在你們身上。"我冷冷地回答。
08
王磊和孫秀英被保安請出了售樓處，大廳里終于恢復了平靜。
劉經理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小心翼翼地問道："陳小姐，您還要繼續辦理購房手續嗎？"
我看了看桌上的合同，上面那半個"陳"字顯得格外刺眼。
"請給我一份新的合同。"我說道，"我要重新簽字。"
劉經理立刻去準備新的合同，張欣怡坐在我身邊，輕輕握住我的手。
"雨萱，你做得對。"她溫柔地說，"這樣的男人不值得你付出。"
我點點頭，但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不是因為舍不得王磊，而是為自己這十年的青春感到惋惜。
如果我早一點認清他的真面目，我現在會過得更好嗎？
"別哭了。"張欣怡遞給我紙巾，"人生還長著呢，一切都來得及。"
"欣怡，謝謝你今天來幫我。"我感激地看著她。
"傻瓜，我們是最好的朋友，這是應該的。"張欣怡笑了笑，"其實我早就想勸你離開他了，但我知道你不會聽。"
"為什么？"我好奇地問。
"因為當局者迷。"張欣怡解釋道，"你太愛他了，所以看不清楚他的真面目。"
"但是今天不同，他們的貪婪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連你這么善良的人都忍不了了。"
我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心中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用我的錢買房子，卻要求房產證寫他媽媽的名字，這種事情虧他們想得出來。
"欣怡，你說我是不是很傻？"我苦笑著問道。
"不傻，只是太善良了。"張欣怡安慰我，"善良是美德，但要有底線。"
"今天你守住了底線，這很好。"
劉經理拿來了新的合同，我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后，鄭重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陳雨萱"三個字，工整而有力。
這一刻，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和自由。
這是我的房子，我的家，我的新開始。
"恭喜您，陳小姐。"劉經理笑著說道，"這套房子三個月后就可以交房了。"
我點點頭，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
走出售樓處的時候，夕陽正好灑在我臉上，溫暖而明亮。
"雨萱，今晚我請你吃大餐，慶祝你獲得新生。"張欣怡挽著我的胳膊說道。
"好啊。"我笑了，十年來第一次笑得這么開心。
回到家里，我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
王磊的照片，我全部扔進了垃圾桶。
他送我的禮物，我也一一清理掉。
我要把過去的十年徹底刪除，重新開始我的人生。
整理東西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個存折，那是我最開始攢錢時用的。
翻開第一頁，上面記錄著我第一次存款的日期和金額。
2014年7月15日，存入3000元。
那時候的我，懷著對未來的美好憧憬，開始了漫長的儲蓄之路。
我以為我是在為我們的愛情努力，為我們的未來奮斗。
現在才明白，我一直在為自己努力，為自己的獨立和自由奮斗。
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
這十年的積蓄，這十年的努力，最終還是屬于我自己的。
這或許就是最好的結局。
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請問是陳雨萱小姐嗎？"
"是我。"
"我是華信投資公司的人事經理，我們看了您的簡歷，想邀請您來面試財務總監的職位。"
我愣住了，財務總監？我什么時候投過這個簡歷？
"不好意思，我想您可能搞錯了，我沒有投過貴公司的簡歷。"
"是張欣怡律師推薦的您，她說您是非常優秀的財務人才。"
我看向正在廚房忙碌的張欣怡，心中涌起一陣暖流。
"好的，我會考慮的。"
掛掉電話，我走到廚房門口。
"欣怡，謝謝你。"
"謝我什么？"張欣怡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華信投資的事情。"
張欣怡笑了："那家公司的老板是我的客戶，他們正好缺一個財務總監，我覺得你很合適。"
"年薪三十萬，比你現在的工資高一倍。"
我張大了嘴巴，三十萬年薪，這是我從來沒有想過的數字。
"雨萱，你的能力值得更高的薪水，只是之前你把太多精力放在了不值得的人身上。"張欣怡認真地說道。
"現在好了，你可以專心為自己的事業奮斗了。"
我點點頭，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新的房子，新的工作，新的人生。
一切都是新的開始。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夢見自己站在新房子的陽臺上，看著遠處的萬家燈火。
夜風輕撫著我的臉龐，月亮溫柔地灑在我身上。
我感到從未有過的安寧和幸福。
在夢里，有人問我后悔嗎？
我笑著搖搖頭。
"不后悔，這是我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
"因為我終于學會了愛自己。"
夢醒時分，窗外正是黎明時分，金色的陽光透過窗簾灑在床上。
我知道，我的新生活開始了。
三個月后，我搬進了新房子。
房子裝修得很溫馨，每一個角落都體現著我的品味和喜好。
最重要的是，這里沒有任何關于過去的痕跡。
這里只有我，只有我的夢想，只有我的未來。
搬家那天，張欣怡帶著一大束向日葵來看我。
"雨萱，恭喜你擁有了屬于自己的家。"
我接過向日葵，眼中含著幸福的淚水。
"欣怡，如果沒有你，我可能還在那個泥潭里掙扎。"
"不，是你自己救了自己。"張欣怡搖頭，"我只是在關鍵時刻推了你一把而已。"
"真正的改變，來自于你內心的覺醒。"
我把向日葵插在客廳的花瓶里，金黃的花朵在陽光下格外燦爛。
就像我現在的心情一樣。
一年后，我在華信投資的工作非常順利，不僅成功完成了幾個重要項目，還獲得了老板的高度認可。
年薪也從三十萬漲到了四十萬。
更重要的是，我找回了自信，找回了自我。
偶爾在街上遇到以前的熟人，他們都說我變了，變得更加自信，更加美麗。
我知道，這是因為我終于學會了愛自己。
至于王磊，聽說他在我離開后很快就找了新的女朋友。
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家境不錯，父母有房子。
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中沒有任何波瀾。
甚至還有一絲同情。
同情那個女孩，即將步入我曾經走過的路。
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只能祝她好運。
現在的我，每天都過得很充實。
工作上的挑戰讓我不斷成長，業余時間我開始學畫畫，學瑜伽，還報了一個旅行攝影班。
我發現，原來生活可以如此精彩。
原來我可以為了自己而活得如此美好。
那天晚上，我站在新房子的陽臺上，看著遠處的萬家燈火。
夜風輕撫著我的臉龐，月亮溫柔地灑在我身上。
這情景和夢中的一模一樣。
我忽然明白了，那不是夢，那是預言。
預言著我終將獲得的幸福和自由。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夜空大聲說道："謝謝你，陳雨萱。"
"謝謝你終于學會了愛自己。"
"謝謝你終于有了為自己而活的勇氣。"
風聲是最好的回應，它輕柔地包圍著我，仿佛在說："值得，一切都值得。"
是的，一切都值得。
十年的青春，十年的積蓄，十年的等待，最終換來的不是別人的珍惜，而是自己的覺醒。
這或許就是生活給我的最好禮物。
讓我在最美好的年紀，學會了最重要的課題——愛自己。
從今以后，我要為自己而活，為自己的夢想而奮斗，為自己的幸福而努力。
因為我值得擁有一切美好的事物。
我值得被愛，值得被珍惜，值得被溫柔以待。
而首先要做到這一切的，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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