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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池曲水涵書魂 一脈文心貫古今
——紹興寫生隨感
文 魏懷亮
孟冬薄霧漫過紹興古城的青磚黛瓦,羲之故里的墨池邊,睡蓮葉面上的水珠仍泛著晨光;流觴曲水蜿蜒穿林,簌簌聲里似還回蕩著永和九年文人雅士的吟哦余韻。這汪墨池涵養著書圣的筆墨初心,這條曲水承載著雅士的文心風骨,“墨池曲水涵書魂,一脈文心貫古今”的意蘊,在踏足這片魏晉文脈沃土時愈發真切。作為全國中國畫名家紹興寫生活動的參與者,寫生之余,手機上刷到的第二屆中國書法大廈杯賽事圖景,讓傳統與現狀、傳承與創新的碰撞更顯鮮明。書圣故里與蘭亭之行,既是寫生采風,更是對書法“魂脈”的溯源追問,遂落筆記錄所思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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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池邊的青石板被歲月磨得溫潤,相傳王羲之幼年學書時,每日在此洗筆,竟讓一池清水染成墨色。如今池邊的“墨池”題碑雖歷經風雨,卻仍能想見當年的勤學場景——少年王羲之師從衛夫人,初學《筆陣圖》時,不僅臨摹筆畫形態,更琢磨筆墨間的氣韻,常對著碑帖靜坐半日,揣摩起筆的藏露、行筆的提按、收筆的頓挫。成年后,王羲之歷任多地官職,卻始終未輟筆墨。在會稽任職期間,他常攜筆墨穿行于山水間,見孤松挺立于崖壁,便悟中鋒用筆的剛勁;觀流云變幻于天際,便得側鋒行筆的靈動。他博采鐘繇、張芝等前代名家之長,不困于古法,將自然之趣與個人性情融入筆端。傳說他為寫好“之”字,反復觀察鵝的游姿,從鵝頸的曲直、羽翼的舒展中汲取靈感,終使筆下“之”字兼具靈動與沉穩。墨池的一汪清水,不僅見證了王羲之“臨池學書,池水盡墨”的勤勉,更孕育了他“兼撮眾法,備成一家”的藝術根基,埋下了“文心傳續”的種子。正是這份對筆墨的敬畏與執著,讓他在日后的蘭亭雅集中,得以揮毫寫下震古爍今的《蘭亭集序》,為書法“書為心畫”的靈魂內核奠定了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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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九年上巳,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會稽內史王羲之邀約謝安、孫綽等四十二位名士,齊聚山陰蘭亭行修禊之禮。這場本為祛災祈福的民俗儀式,在魏晉文人的筆下,升華為一場流傳千古的精神盛宴。眾人沿曲水列坐,羽觴隨波流轉,停于身前便即席賦詩,不成者罰酒三杯。一時間,詩聲、笑聲、流水聲交織,謝安筆下的山水之樂藏著“東山之志”,孫綽的詩句融玄理與逍遙意趣,十六位未賦詩者坦然酣飲,盡顯魏晉名士的快意氣度。微醺的王羲之舉筆揮毫,二十八行三百二十四字的《蘭亭集序》一氣呵成——既繪雅集盛景,又抒“死生亦大矣”的人生感慨。書法中中鋒側鋒交替靈動,二十余“之”字無一雷同,欹正相生的結構突破漢魏規整卻不失法度,將“書為心畫”推向極致,被米芾盛贊“天下第一行書”。這場雅集是亂世中的精神堅守:魏晉名士拒屈禮教桎梏,寄情山水以筆墨安放情志。王羲之博采古法卻不拘泥,融性情哲思于筆端;眾名士以詩會友碰撞思想,共鑄“文墨合一、形神兼備”的藝術傳統。蘭亭雅集不僅沉淀出書法經典,更開創了文人雅集的典范,讓“曲水流觴”成為綿延千年的精神圖騰,讓“一脈文心”有了最初的鮮活模樣。
(手機橫屏欣賞效果更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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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法千年傳承中,正是這“一脈文心”讓真草篆隸諸體經典皆恪守“內容為王、形神統一”的準則。孫過庭在《書譜》中提出“情動形言,取會風騷之意”,以草書實踐詮釋了技法與情感并重的主張,為“文墨共生”立下典范。顏真卿將這一傳統推向巔峰:安史之亂中揮毫《祭侄文稿》,泣血的文本與起伏的筆墨相融,中鋒力道千鈞,枯筆更添蒼勁,成為“天下第二行書”;晚年《顏勤禮碑》筆圓字方,筆墨與忠義風骨共生,完美詮釋了“書品即人品”。宋代蘇軾以“無意于佳乃佳爾”革新傳統,《寒食帖》以貶謫悲情為骨,行書筆畫跌宕、墨色交替,精準傳遞出情感軌跡,獲評“天下第三行書”,延續了魏晉自然風骨。同期岳飛所書《前后出師表》,以剛勁草書抒發忠義之志,實現了文本、品格、筆墨的三重統一。清代何紹基以《金陵雜述四十絕句》續接文脈,原創詩篇搭配碑帖融合的書法,剛柔并濟、相互成就。從歐陽詢楷書配《九成宮醴泉銘》的莊重,到趙孟頫行書襯《洛神賦》的婉約,歷代名家皆以“文墨合一”傳續書魂,印證書法的靈魂在于內容與形式的有機統一,更印證了“一脈文心貫古今”的傳承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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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書壇賽事密集、展覽喧囂,卻深陷創作與評審的雙重失衡,與蘭亭“文墨合一”的傳統日漸割裂,書魂逐漸消解。創作端誤區叢生:形式至上成為通病,筆墨與文本脫節;技術與學養失衡,創作者文學素養匱乏,錯別字、文本誤讀頻發;商業化扭曲初心,逐利媚俗的作品消解了創作的純粹;傳承與創新迷失方向,臨帖止于表面,創新僅為形式嫁接,作品既無根基也無時代價值。評審體系的缺陷更加劇了亂象:標準模糊導致優質作品遭棄,同質化套路作品反而入選;流程漏洞讓抄襲、代筆有機可乘,文字審讀流于形式;功利導向催生“為入展而創作”的畸形生態,批評界“和稀泥”的態度更讓大眾認知困惑。當書法淪為投機的通道,當“文心”被功利遮蔽,這門藝術便喪失了文化靈魂,即便技法嫻熟,也只是缺乏生命力的“軀殼”,“墨池曲水涵書魂”的傳統便在亂象中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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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讓“墨池曲水涵書魂”的傳統延續,必先重鑄“一脈文心”的根基。書法突圍當錨定“文墨合一”核心,堅守“傳承為基、技法為骨、情感為魂”,從教育、評審、創作三維發力重塑書魂。教育需筑“文墨雙修”根基,將碑帖文史融入教學,依托蘭亭等文脈之地夯實學養與筆墨的聯結,讓“文心”從小扎根;評審應建“技法+文本+創新+品格”四維機制,以標桿賽事引導創作歸真,讓“文心”不被功利扭曲;創作要扎根當代,以原創文本承載時代情志,守筆墨本真、續文心脈絡,讓墨池曲水的書魂在當代煥發生機,同時善用新技術活化傳播,讓“一脈文心”觸達更多人。夕陽下曲水潺潺,蘭亭雅集雖遠,“墨池曲水涵書魂·一脈文心貫古今”的初心從未消散——當教育筑基、評審校準、創作立心,當代書法必能讓魏晉風骨穿越時空,在筆墨新章中生生不息,讓這脈文心、這份書魂,永遠流淌在墨池曲水之間,流傳于千古文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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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興寫生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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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畫《紹興越城斗門村》90x6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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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畫《紹興柯橋》之一 60x9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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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畫《紹興柯橋》之二 60x9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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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畫《柯橋小景》60x9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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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畫《紹興東湖》之一 60x9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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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畫《紹興東湖》之二 40x7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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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畫《柯橋寫生》之一 50x5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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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畫《柯橋寫生》之二 50x5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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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畫《柯橋寫生》之三 50x5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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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畫《書圣故里 墨池》60x9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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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畫《紹興寫生作品》之一 50x5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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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畫《紹興寫生作品》之二 50x50cm
藝術家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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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魏懷亮
編輯/唐源露
編審/王藝云
簽發/陳 彪
整理編輯|藝韻文藝專題
編輯發稿|湘韻丹青文化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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