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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畢業于廣東法政學堂。這所學校由當時的兩廣總督岑春暄設立,是今天的中山大學法學院的前身。2005年,中山大學法學院慶祝法科設立100周年,就是對廣東法政學堂的紀念。父親從廣東法政學堂畢業,最初在當時的廣東第二大城市汕頭任檢察官。那時的官場,貪賄橫行,一個正直的人想秉行公正,履行好檢察官職責,根本不可能。他不愿違背自己的良心,就辭了公職,開始律師生涯。
1920年,發生下述一件意外事故,影響了父親,也影響了我的一生。
有一位商人找我父親擔任辯護律師。黑幫分子誣陷這個商人,說他賣日貨。當時,廣東正處在抵制日貨的風潮中,一般人都不敢沾染日貨,聊以自保。很多人勸我父親不要接這個案子,甚至有人威脅他不要接。但我父親很正直、很勇敢,他對事實做了了解后,就冒著自身的風險為這個商人說理。果不其然,父親也就被卷了進去。母親后來告訴我,有一天早上,大街上正在進行反日游行,幾個人突然闖進我家里,父親正在睡覺,就被拖走,押起來游街。街上群眾,抵制日貨,口號聲聲,暴徒就借機污蔑我父親,說他為賣日貨的奸商辯護。于是,父親被聲討毆打,情狀很是激烈,幸虧警察趕來制止。后來,案子庭審,父親出庭,慷慨激昂,出具很多有力的證據證明了這個商人的清白,還進一步證明,誣陷他的人完全是出于商業上的嫉妒。案子大勝!
黑幫的迫害本來是想陷害我父親,想把我父親在業內搞下去,可事與愿違,最后勝訴的是我父親。因為關注這件事的人很多,所以父親在社會上贏得了更好的聲譽,其他律師認為父親敢于仗義執言,忠于事實不畏強暴,其后就推舉他為汕頭市律師公會會長,他任此職直至去世。直到我出生,父親還因為這次受傷住在醫院。這件事在我出生之前。我長大后,母親多次敘述,她也引以為傲。
父親勇于為當事人辯護,雖然一時蒙冤被誣受害,但最終真相大白,得到大家的尊重,獲得了很高的社會聲譽。這件事對我的震動一直延及今天,我從小就想以父親為榜樣。
作者=潘漢典 著名法學家
來源:《中國法律》2009年
摘自潘漢典:我摯愛法律,選擇法律,是因為父親一生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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