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秋,湖西根據地。“政委,您可算來了!”梁興初一個七尺男兒,見到羅榮桓,眼淚再也忍不住,嘶啞著嗓子喊道,“他們說我是日本特務,可我連個電臺都沒有,怎么跟日本人聯系?”
此時的梁興初,早已沒了“萬歲軍”軍長的威風,他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身上是嚴刑拷打留下的傷痕。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他曾經的戰友,時任蘇魯豫支隊政治部主任兼第四大隊政委的王鳳鳴。這樁險些要了一代名將性命的冤案,還得從湖西根據地那場突如其來的“肅托”風波說起。
1938年,八路軍115師主力東進山東,梁興初所在的685團改編為蘇魯豫支隊,在微山湖以西地區扎下根來。梁興初擔任副支隊長兼第四大隊大隊長,仗打得是風生水起。特別是在陸房突圍戰中,他率部血戰,硬是掩護師部和特委機關沖出了日偽的重重包圍。可以說,梁興初的槍口,永遠對準的是侵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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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戰場上的硝煙易躲,內部的暗箭難防。1939年,王鳳鳴與湖西區委的王須仁、白子明等人,背著上級,在根據地內部大搞“肅托”。這股歪風邪氣來得又急又猛,短短一個多月,僅梁興初的第四大隊,兩千多人的隊伍里,就有六七百人被當成“托派分子”抓了起來,人人自危。
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這把火最終燒到了大隊長梁興初的頭上。王鳳鳴以有人“供出”梁興初與徐州日軍有勾結為由,將他直接逮捕。面對這盆臟水,梁興初自然是抵死不認。可王鳳鳴等人根本不聽辯解,直接用上了酷刑,企圖屈打成招。要不是看押他的警衛排長良心未泯,偷偷給他報信,并協助他發出了那封救命的電報,恐怕梁興初將軍就要屈死在自己人手里了。
羅榮桓接到電報時,心急如焚。他帶著686團二營,從幾百里外的抱犢崮山區日夜兼程趕到湖西。一見到梁興初的慘狀,聽完他的哭訴,羅榮桓的臉色鐵青。他當即展開調查,很快便查明,所謂的“勾結日軍”,純屬子虛烏有。
當羅榮桓拿著證據找到王鳳鳴時,這個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干部,竟然還梗著脖子,堅稱梁興初就是特務。羅榮桓再也壓不住火氣,指著他怒吼:“梁興初跟著部隊南征北戰,身上留了九個槍眼!陸房突圍,他帶著部隊消滅了一千多鬼子!這樣的人,你說他是日本特務?”這聲怒吼,震醒了許多被蒙蔽的干部戰士,也宣告了這場荒唐“肅托”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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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興初等蒙冤的同志被悉數釋放,但羅榮桓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王鳳鳴的所作所為,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里。說起來,王鳳鳴也曾是根好苗子。他14歲就當上兒童團團長,1930年參加紅軍后,因為機靈、有文化,被調到羅榮桓身邊當警衛員。羅榮桓愛才,看他是個可塑之才,便一路提攜,將他培養成獨當一面的政工干部。試想一下,親手栽培的樹,長出來的卻是毒果,這對于一向愛才如命的羅榮桓而言,無疑是剜心之痛。
經過深思熟慮,羅榮桓撤銷了王鳳鳴的職務,將他帶回師部審查。1941年,根據其所犯罪行,組織上決定判處他徒刑,并開除其黨籍,讓他留在師部機關做后勤管理工作,算是給了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遺憾的是,羅榮桓終究是高估了王鳳鳴的黨性。這個曾經的革命者,非但沒有絲毫悔改,反而為了逃避處罰,在一個深夜里, совершил了可恥的叛逃。他一口氣跑了八十里地,徑直奔向了日偽在贛榆縣城的大本營,搖身一變,成了人人唾罵的漢奸。
投靠日寇后,王鳳鳴很快就通過當地的青幫頭子搭上了海州憲兵隊。日本人看他熟悉八路軍內部情況,便任命他為海州憲兵分隊下屬的“別動隊”司令。他借此拉攏了千余人的隊伍,盤踞在董馬莊一帶,專門配合日軍“掃蕩”抗日根據地,殘害自己的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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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的是,王鳳鳴還玩起了攻心戰。他太了解八路軍的艱苦了,便大肆宣傳,用大魚大肉、高官厚祿來引誘115師的官兵投降。還別說,真有少數意志不堅定的人著了他的道。事后,王鳳鳴洋洋得意,四處放話,聲稱要“不戰而屈八路之兵”。這話傳到羅榮桓耳朵里,氣得他幾天吃不下飯,發誓一定要親手鏟除這個黨和軍隊的最大敗類。
1942年,日軍對新建立的海陵縣根據地發動“蠶食”進攻,王鳳鳴的別動隊就充當了急先鋒,對我軍造成了不小的威脅。羅榮桓在親自部署反“蠶食”作戰時,特別對濱海軍區司令員陳士榘下令:務必給我狠狠地打王鳳鳴!
在羅榮桓的指揮下,我軍教導二旅如尖刀般插入敵后,拔除了大量日偽據點。王鳳鳴的別動隊遭到了毀滅性打擊,但他本人卻異常狡猾,每次都靠著對地形的熟悉,像泥鰍一樣滑走,幾次都讓他僥幸逃脫。
抗戰勝利后,王鳳鳴失去了日本這個靠山,又投靠了另一個大漢奸郝鵬舉。沒過多久,郝鵬舉在解放軍的壓力下通電起義,王鳳鳴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即便起義也難逃審判,便再次脫離隊伍,自立山頭。不得不說,他的投機嗅覺確實靈敏,此舉竟意外得到了國民黨方面的賞識,還給了他一個官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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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戰爭期間,王鳳鳴死心塌地為國民黨賣命,率部瘋狂進攻贛榆解放區。解放軍海濱一團忍無可忍,迅速反擊,一戰就將其部隊大部殲滅。王鳳鳴見勢不妙,再次發揮了他腳底抹油的本事,狼狽逃竄。
關于王鳳鳴最終的下場,有兩種流傳較廣的說法。一說他后來被黃百韜的兵團收編,在淮海戰役的碾莊戰場上,被亂炮轟死,也算是死得其所。另一說他見國民黨大勢已去,便帶著搜刮來的金銀財寶,隨殘部逃離了大陸,在異鄉了此殘生。
無論結局如何,這個從羅榮桓身邊走出的叛徒,終究沒有被親手繩之以法。這成了羅榮桓元帥心中長久的一大憾事。一個曾經寄予厚望的下屬,最終淪為他最痛恨的敵人,這其中的曲折與教訓,實在令人唏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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