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佳勇：咖喱飯兒子，菜泡飯爸爸

因為小朋友上初中，我們一家人借住到學校附近，已經一年半了。想起去年夏天找房子的經歷，烈日當頭，穿梭在小區里，雖然有水杉樹蔭遮擋，但仍舊擋不住熱浪，還時不時要擔心腳下，怕踩到地上的刺毛蟲。上一家的租客，基本上都是初三畢業生家庭，四年前的他們，也是為了陪讀才來到這個小區，一如此刻的我們。小區位于徐匯區的龍吳路上，已經出了外環，論地理位置，其實有點偏了。但因為離學校近，房源多，成了不少陪讀家庭的首選。每天清晨，小區里走來走去的都是身穿校服、拉著拉桿書包上學的初中生，基本上家長都會陪著走幾步，或送到小區門口，或送到龍吳路的十字路口。我通常就是送到小區門口，再叮囑小朋友幾句，然后，他去上學，我去倒垃圾。這一年半里，所叮囑的話基本上都是一樣的，就跟那條連通小區西門和小區東門的主干道一樣，鮮有變化。我把這一年半的生活，稱作我們這一代人的“插隊落戶”，我身邊很多朋友，都是一樣的經歷。掰著手指頭算算，一年半過去了，還有兩年半。

“插隊落戶”的生活，說真的，也沒啥好說的。如果一定要拿出來說道一下，大概我覺得，就是增加了不少我們父子兩個人一起吃晚飯的機會。通常情況下，我們的晚飯分兩種，一種是叫外賣，一種是微波爐加熱冷菜。有一回，我們叫外賣點了兩份飯，我點的是苦瓜炒肉片蓋澆飯，兒子點的是咖喱牛腩飯。結果，他的咖喱好辣好辣，我的苦瓜好苦好苦，但我們都把飯吃完了。自己選的飯，自己就得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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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喱飯，是我們經常會選擇的飯食，因為兒子從小就喜歡。回溯飲食源流，其實還是因為他從小在外婆的呵護下，習慣了外婆燒的一手好飯菜。這其中，外婆燒的咖喱牛腩和咖喱雞塊是他最喜歡的，每次配白米飯都能吃下一大碗。這一年半來，外婆每周都會抽空來一天，燒上好幾個“大菜”，我們靠著這幾個“大菜”便可以解決好幾天的晚飯。這在冬天尤其管用，咖喱牛腩、咖喱雞塊、紅燒大排、水筍燒肉這些菜，分幾頓吃也不怕壞。但夏天就不行，好在暑假兩個月我們可以回到自己家里，我吃我的“丈母娘菜”，他吃他的“外婆菜”，大家都能過上一段好日子。

但在平常上學的日子里，每天的晚飯仍需要好好琢磨。那天晚上，我打開冰箱，里面有半盒冷飯，一盆咖喱牛腩，還有一點點吃剩下的炒肉片。無意中，我看到還有一袋小青菜，看著還挺新鮮的，便想著不如做個菜泡飯。天氣也開始涼了，那半盒冷飯加上剩下的炒肉片和小青菜一鍋煮了，保準是頓暖胃的可口晚餐。我把這個提議跟兒子說了，但他拒絕了，堅決不吃菜泡飯，仍要吃咖喱飯。于是，我只好把那半盒冷飯再一分為二，一邊配上咖喱牛腩用微波爐加熱，一邊在灶臺上燒我要吃的菜泡飯。

最后便出現了這樣一個畫面，我吃著我心愛的菜泡飯，感覺渾身上下都透著舒服，另一邊，兒子吃著他心愛的咖喱飯，看得出來他也是很滿意的。相敬如賓，是我們現時的狀態，為了打破這種沉悶，我也會主動地找一些話題跟他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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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學習壓力大嗎？”“還行吧。”

看著對話又要陷入沉悶，我便把話題轉移到咖喱飯上來。

“你還記得小學五年級寒假，我們去參觀東京大學，你在東大學生食堂里吃的那份咖喱飯嗎？”“記得啊，怎么了？”“你覺得那個咖喱飯味道怎么樣？好像就是咖喱和土豆，也沒多少肉。”“還行吧。”

對話再次陷入沉悶，好在他很快吃完了他的咖喱飯，回屋做功課去了。我一個人坐在餐桌旁，吃完碗里的菜泡飯，又跑去廚房把鍋里剩下的菜泡飯盛到了碗里。菜泡飯就是這個樣子，看著一點點飯，但一鍋煮下去之后，感覺量會“撲”出來一樣。一邊吃著菜泡飯，我一邊回味剛才兒子回答我的“還行吧”。想起自己小時候，我媽問我晚飯想吃啥，我脫口而出“隨便”。如今回想起來，我媽那時候聽到“隨便”二字之后的無語表情，跟我現在聽到“還行吧”三字之后的無語表情，還真的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原標題：《陳佳勇：咖喱飯兒子，菜泡飯爸爸》

欄目編輯：華心怡 文字編輯：殷健靈 錢衛

來源：作者：陳佳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