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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適逢我國著名作家、學者、翻譯家、編輯家施蟄存先生誕辰一百二十周年。巴金圖書館珍藏著一幅1936年由漫畫家魯少飛創作的《文壇茶話圖》,畫中想象了上世紀三十年代作家名流圍坐品茗、縱論文壇的盛景。在畫面右側長桌主位左手邊第二位,那位手捧茶杯、氣度從容的,正是施蟄存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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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施蟄存先生紀念活動現場 徐翌晟 攝
今天,巴金圖書館舉辦了“追憶施蟄存先生”首場紀念活動。施先生長孫施守珪、華東師范大學中文系教授陳子善、《文匯報》資深編輯陸灝等先生的后輩與故交,共同帶領讀者走進施蟄存先生豐厚而雋永的文學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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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蟄存九十壽辰留影 沈建中 攝
施蟄存先生曾任華東師范大學中文系教授。他一生治學與創作“窗開四扇”:東窗為文學創作,南窗為古典文學研究,西窗為外國文學翻譯與研究,北窗則為金石碑版之學。這四扇窗,映照出他開闊的學術視野與深厚的文化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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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左起:周煦良、戴望舒、施蟄存
與祖父共同生活了三十余載的施守珪回憶,在愚園路的老宅,“從小,祖父每星期都會抽兩個晚上教我讀書,從《三字經》一直講到《古文觀止》。后來他說‘自己的孩子教不好’,便不再正式授課,但對我閱讀的引導從未停止。”初中起,施守珪讀的許多中外文學作品,大多來自施蟄存從資料室借來的書。“印象最深的是他借來的一整套弗洛伊德精神分析著作。我十六七歲時初讀根本不懂,但它一直放在我床頭,時常翻閱,后來漸漸能領會其中深意。直至資料室的老師來追問,為什么這套書還沒還回來,我才猛然醒悟,原來,我已經借閱了十多年。祖父上世紀三十年代的創作,尤其是后期歷史小說,的確能看出精神分析理論對他的深刻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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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滴》
陳子善與施先生的交往,話題總離不開書、文學與文壇舊事。“他談話需人引出話頭,一旦打開,便娓娓道來;若他正思考什么,說完事便很自然地說‘你可以走了’,隨意而真實。”陳子善最后一次見施先生,是2003年11月14日在華東醫院重癥病房。“那時他已病重,卻仍認得我,問我‘你來干什么’,并讓我早點回去。他或許以為自己還能堅持一段時間……這成為我心中永遠的遺憾。”
巴金故居、巴金研究會特色刊物《點滴》2025年第6期(施蟄存先生誕辰120周年紀念專號)是一本關于施蟄存先生的史料集。其中,施蟄存先生致陸灝的四十八封信,展現了施先生與后輩友人的交往日常,兩人從相識到深交,樸素的語言折射了其對后生晚輩的鼓勵與引導。施蟄存在《文匯報》寫下的“我的三個愿望”則以短小精悍的篇幅詮釋了先生對家國、對城市、對生命的深深關切。
陸灝重點提及了其中三封信背后的故事。“施先生晚年,尤其是近九十歲時,為人極為灑脫豁達,是我所識老先生中最通透的一位。”施蟄存曾說要做“結束工作”,讓陸灝從他書架上隨意挑選藏書,只提醒有兩類書已許諾他人,其余皆可贈予他。陸灝也因此獲贈許多珍貴書籍。“1993年,我曾幫他整理一批舊書。其中有一套帶彩色插圖的法國象征主義詩人韋爾倫的詩集,我非常喜歡,便向他討要。同年11月他回信說:‘魏爾倫的詩集可以給你,但暫時舍不得,過一兩年可以踐約。’這話聽起來像是托辭,沒想到1995年,他真的來信說:‘魏爾倫可以送你了,等天晴帶袋子來取。’先生一諾,兩年不忘,令我感動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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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蟄存與陸灝的通信
施蟄存先生留下的,不僅是等身的著作與獨特的學術路徑,還有一種從容、真切、寬厚的人格風范,以及對待文化傳承的鄭重與溫情。通過親友的片段回憶,我們得以貼近他那嚴謹而豐饒的精神世界,亦感受到超越時代的溫度。
陳子善提出,“今日在座以中老年朋友為多,希望未來能有更多年輕人參與。巴金故居或可設法鼓勵青年一代加入這份文化傳承的事業。”
紀念,是為了不遺忘;傳承,是最好的告慰。如今,陳子善和陸灝正在努力編纂新的《施蟄存全集》。施先生曾在《詩人身后事》中寫道:作家身后最重要的不是房產錢財,而是作品的整理與流傳。這是對作家最好的紀念。
原標題:《“先生一諾,兩年不忘”,后輩故交記憶中的施蟄存》
欄目編輯:華心怡
本文作者:新民晚報 徐翌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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