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家馬振騁逝世！享年91歲捐獻遺體，譯《小王子》成經典

大家好，我是小圓！2025年11月，91歲的法語文學翻譯家馬振騁先生在上海安詳離世。消息傳來，許多讀者心中不免一動，尤其是那些曾被《小王子》中“真正重要的東西，用眼睛是看不見的”這句話觸動過的人。

馬老不僅留下了大量精美的文學譯作，在人生終點也選擇將遺體捐獻給醫學事業，一如他生前那般低調而豁達。這位將圣埃克蘇佩里、蒙田等法國文豪帶給中國讀者的譯者，自己的一生也仿佛一部從容而深邃的著作，值得我們細細翻閱。

馬振騁最為大眾所熟知的身份，是《小王子》的譯者。但這本經典童話的翻譯，源于一段特別的緣分。上世紀70年代初，馬振騁被下放到華北平原。在黃土朔風的干校生活中，他隨身攜帶了一本薄薄的法文原版書——《人的大地》，作者正是《小王子》的創作者圣埃克蘇佩里。

書中關于人與土地、障礙與價值的思考，深深震撼了當時渴望精神滋養的他。窗外是荒涼的北方鄉野，書頁里則是沙漠與星空，這種奇妙的共鳴讓他與這位法國作家結下了不解之緣。

“文革”結束后，回到上海任教的馬振騁，在朋友邀約翻譯選題時，毫不猶豫地推薦了圣埃克蘇佩里。他覺得，僅僅翻譯《人的大地》篇幅太短，于是將《小王子》、《夜航》等作品一并譯出，結成合集出版。

在他看來，讀懂了《人的大地》中那位在廣闊天地間冒險的飛行員，才能更好地理解《小王子》童話外殼下的深邃哲思。他認為，《小王子》不僅是關于愛與玫瑰的故事，更是作者在經歷戰爭與流亡后，對貪婪、虛榮、機械生活等現代人生存狀態的深刻寓言。

如果說《小王子》讓馬振騁走進了普通讀者的心里，那么《蒙田隨筆全集》的翻譯，則奠定了他法語文學翻譯大家的地位。蒙田是文藝復興后期的思想家，其隨筆涉及哲學、生活、歷史等方方面面，以博學、懷疑和坦率著稱。

馬振騁對蒙田情有獨鐘，認為這位16世紀的作家有著非常現代的思想，堪稱“16世紀的現代人”。翻譯蒙田是一項浩瀚工程。原作文本中充斥著古希臘語、拉丁文等多種語言的引文，涉及成千上萬的人名、地名。

馬振騁耗時十余年，以一己之力完成了三卷本《蒙田隨筆全集》的全新翻譯。他摒棄了之前譯本過于文縐縐的風格，力求用口語化、通俗化的現代漢語，還原蒙田平實、親切的文風。

他的譯稿全是手寫，稿紙上用不同顏色的筆跡仔細區分正文、修改、引注和給編輯的備注，其嚴謹與專注令后輩編輯嘆服。這部譯作也為他贏得了首屆傅雷翻譯出版獎的榮譽。

在上海文化圈，馬振騁的家是一個獨特的存在。它不像正式的沙龍，更像一個親切、隨和的“文化客廳”。無論是年輕的編輯、譯者，還是媒體后輩，都常被他熱情邀請到家中聊天、吃飯。他的夫人“宋老師”總是優雅地準備好茶點與家宴款待客人。

馬振騁身上沒有某些老知識分子的架子，他真誠、開放，樂于與年輕人交朋友，傾聽他們的想法。即便年過七旬，他仍騎著自行車穿梭于上海，看戲觀展，精神宛如一個不老的“文藝青年”。

這種通透開放的人生態度，也體現在他對生命終點的安排上。馬振騁很早就決定捐獻遺體，并將其視為自然之事。離世后，家屬遵其遺愿，將遺體捐獻給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喪事一切從簡。

正如他翻譯蒙田時所領悟的，人需看清生命的本質，才能坦然面對包括死亡在內的所有人生議題。他晚年將家中書籍物品分贈友人，從容整理著自己與世界的關系。這份最后的饋贈，與他生前通過翻譯饋贈給讀者的精神財富一樣，平靜而有力。

馬振騁先生去世了，但他留下了雙重遺產。一是文字的遺產：從《小王子》的純真寓言，到《蒙田隨筆全集》的深沉哲思，他用精妙的中文搭建起連接中國讀者與法語文學經典的橋梁。

二是人格的遺產：他那開放、謙和、充滿好奇心與善意的生活態度，以及最后捐獻遺體的豁達選擇，為我們示范了一種真摯而通透的活法。

他就像自己筆下那位來自B-612星球的小王子，在地球上旅行、思索、交往，最終又平靜地歸去。不同的是，他通過翻譯，將無數顆“星星”——那些文學與思想的光芒，永遠地留在了我們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