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相信很多人都刷到了那個被罵慘的大理送外賣的短片,說實話,不止是外賣員,所有為生活辛苦奔波的人看得都會直上火。
片子里的姑娘,在大理騎著車,妝容精致,一路慢悠悠地送餐,還能停下來給別人拍拍照。說是送了三個月外賣,就攢夠錢買了臺高級相機,圓了攝影夢。旁白講得那叫一個美,說什么“工作成了看風景”,“用汗水澆灌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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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把嘴里的干饅頭咽下去,直接“呸”了一聲:扯什么犢子呢?
老張三十多歲,家里倆娃一個老人,每個月掙那六七千塊錢,每一分都得掰成八瓣花。手機里存的全是各種小便簽,哪個小區幾號樓沒電梯、哪個單位門衛不讓進,哪個顧客脾氣不好愛給差評。他上次拍照,還是上個月車打滑摔了,爬起來先忍著痛拍那灑了一地的麻辣燙——那是要賠給客人的,得留證據。
還想想像短片里一樣看風景?做啥美夢呢,我們眼睛盯著的只有三樣東西:手機上的倒計時、前面的路,還有手里這口快涼了的飯。稍微分個神,不是超時就是出事。
說三個月就能買相機?更氣人。那相機我看了一眼,得小一萬五。老張盤算過,他不抽煙不喝酒,每個月硬摳,最多也就省下千把塊。一萬五,他得不吃不喝干小半年。可他敢不吃不喝嗎?老家孩子等著交課本費,老母親藥不能斷。他那輛二手電動車,響了兩個月了都舍不得花錢修。買相機?夢里都不敢這么夢。
這片子最讓人難受的,是它把這份活兒美化的太離譜了,換上了一套輕飄飄的假東西。對我們來說,送外賣不是啥“逃離都市”、“尋找自我”,它就是養家糊口的最下等的活,是沒得選的時候最硬的一條路。是被困在系統里,跟時間和算法拼命。
我們不需要被拍成什么“追風的詩人”。我們需要的是,送那五桶礦泉水上七樓沒有電梯的的老小區時,單價能高點;下暴雨的時候,那個要命的“超時扣款”能停一停;跑了好幾年,平臺能不能給我們把那個社保交上?哪怕自己出一部分都行。我們知道有些地方在改了,有試點,可是并沒有真正到我們每個外賣員頭上,我們天天盼著這些真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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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感動自己的片子我見多了。把掃大街的大姐拍成“城市美容師”,把工地大哥的辛苦說成“免費的健身”。好話都讓他們說盡了,可我們的難處,我們的疲憊,他們是一點沒碰著。
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
手機屏幕暗了,照出老張那張被曬得黝黑、累得沒啥表情剩下一大包褶子的臉。他嘟囔了一句:“要是我兒子以后看了這種玩意兒,覺得他爸我天天在大街上快活看風景,覺得我是在享福,我非把他的腿打斷。他得知道,他爸我每天是用命在跑外賣,跑贏了,他才有學上,這個家才不散。”
這,才是外賣員們實實在在的日子。別拿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來給這份工作鑲金邊了,太晃眼了,也太假了。求求那些人上人,有時間去真實得體驗一下外賣生活吧,不求多了,哪怕一天都可以。
真想對我們好,就把算法調得有人味兒點兒,把該給我們的保障落到實處,這比一萬個漂亮的宣傳片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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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鎮里的做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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