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呼“過河”含恨而終，卻為岳飛留下了唯一的北伐火種

公元1128年，彌留之際的老人用盡最后力氣，連喊三聲“過河！過河！過河！”，隨即含恨而終。

他不是在說胡話。這三聲，是他用生命為整個南宋點燃的、最后也是唯一的一盞北伐明燈。金人怕他，稱他“宗爺爺”；同僚排擠他，罵他不懂變通；而他傾盡心血培養的，是一個當時才25歲的年輕將領——岳飛。

今天，我們就來聊聊這位被嚴重低估的中興基石：宗澤。

金兵北撤，開封局勢稍緩，這正是宗澤嘔心瀝血，重整河山，力挽狂瀾的關鍵時期。

畢竟此前在磁州、大名府輾轉抗金隱忍了好多年了，等的不就是這一天么？

哎，天意弄人，宗澤年事已高，公元1127年他任開封尹，公元1128年七月，宗澤就病逝了。

之前我們說，宗澤年輕的時候，他性情剛直，胸懷大志，出生于義烏一個耕讀之家的宗澤體質不算健碩，還常染疾。

記載說，他雙目炯炯有神，面龐清癯，顴骨高聳，皺紋如刀刻般深邃。

一個古稀老人仍日夜操勞，那就有很大可能是積勞成疾，也就是說這個人的心血耗損過度，臟腑功能早已失調。

包括他晚年仍每日披甲巡城，親自督練兵馬等要素加到一起，很難不讓人懷疑他患有嚴重的心疾與消渴之癥。

因為家道中落，成年之后，宗澤只能游學四方。

在科舉時代，寒門士子又叫做布衣，布衣，是平凡的，普通的意思，足見古代的寒門學子啊，他的晉升之路很窄，大家都輕視他，宗澤初入仕途，也不受重用，朝廷只不過派他做縣尉，把他當做一個普通的辦事官吏。

有一次他巡視黃河堤防，恰遇決口，洪水肆虐，而這段河堤屬于當地豪強，豪強們聞訊后置之不理，反而冷嘲熱諷，宗澤親自帶領民夫跳進洪水，以身為墻，奮戰三天三夜。

洪水拍打著宗澤單薄的身軀，宗澤不愿一生碌碌無為，這才立志要匡扶社稷，救民水火。

之后他就投身軍旅，受薦于李綱，成為河北義軍統帥，當然最開始也只是文官轉武職，是宗澤殫精竭慮，在危局苦撐，才保全了汴京防務。

他還記得，當年自己任縣尉時，在衢州結識了學者趙家的女兒陳氏，他對陳氏有敬重之情，前去提親，卻被趙家婉言謝絕。

沒別的原因，因為宗澤家貧，位卑，前途未卜。

多年后宗澤在朝中聲望日隆，任留守了，他鄭重其事地三媒六聘，正式將陳氏迎娶過門，陳氏就是后來的陳夫人。

因為宗澤出身寒素，但卻成為抗金砥柱，民間對他的傳說頗多，以他和岳飛為主題的話本、戲曲更是流傳不絕。

在說書人和戲曲家的演繹中，宗澤更是成了忠義兩全，慧眼識珠的伯樂象征。

要說，這宗澤是個操勞命，年輕時寒窗苦讀為求功名，中年后轉戰南北，為朝廷鎮守邊陲，踐行自己的理想，好不容易穩住開封，又被投降派給牽制了，為了說服高宗還都，宗澤前前后后上了二十四道《乞回鑾疏》，要知道他任東京留守也不過一年有余...

其實宗澤的一生雖然坎坷，但卻可以映照出很多真相。

他始終如一的剛直性格，以及他早年的寒門身份，說明了十二世紀的南方士子普遍性的艱難和仕途壁壘。

他治水遭遇豪強阻撓，反被譏諷，其實是地方勢力盤踞的體現以及基層治理體系的潰散，這幾乎是那一時代正直官員所必須面對的困局。

而宗澤的崛起之路，同樣是一個典范，從文官轉武職開始，以戰功晉升，團結義軍并且整合成為新的國防力量，接下來就是艱難的鞏固防務，苦心經營，最后在金兵暫退，中原人心未定之際奮力一搏，死守汴京，延續宋祚。

您想一下，當時金軍鐵騎橫行，各地潰兵流竄，各種割據勢力，各類散兵游勇，誰不想保全自身，誰不想偏安一隅，這么混亂的局面下，卻只有宗澤堅持北伐。

當然，宗澤是整個南宋初年，甚至是宋金交戰中最悲壯的，悲壯到臨終三呼"過河"就含恨而終，所以很多人會認為，這個將領也不過如此，而堅守開封的宗澤，也難改大勢。

但我們想一下，宗澤畢竟是民族英雄，還是中興基石。

從岳飛成名立萬，一直到南宋滅亡，中國歷史上涌現的抗金名將，也就是留名青史的將領，粗略估計，大概有數百人。

而在這些名將中，被稱為"宗爺爺"的，也只有一人。

這也就是說，一個將領能成為軍民愛戴的"爺爺"級統帥概率微乎其微。

宗澤，就是這萬中無一。

只不過，宗澤有能力整合百萬義軍，卻沒有機會實現北伐的抱負，沒能把抗金聲勢轉化為實際戰果，也許他有這個決心，但是朝廷留給他本就不多的信任，也都被投降派給消磨了。

就如同南宋大多數的遺憾一樣，宗澤的一生，終究不是圓滿的凱歌，而是一個志士在時代悲劇中奮力抗爭卻終究抱憾而終的命運縮影。

放眼當時名將，真如繁星點點，之前出現過忠勇雙全，戰功赫赫的種師道，有堅守太原，壯烈殉國的王稟，有力主抗金，遭貶謫的李綱，之后，還有百戰百勝的岳飛，還有力挽狂瀾的吳玠，宗澤看起來真的是太過悲情了。

在歷史解讀的過程中，研究者本人很容易就能把自己帶入到當時的處境，讀者也很容易產生所謂的"共情"，那這么做的意義是什么呢？意義就是，不站在上帝視角評判古人，而要站在古人所處的困境，去理解古人。

當我們真正體會宗澤的內心世界時，我們才會發現，其實，他不僅不悲情，反而偉大無比，是那個黑暗時代中的不滅明燈。

臨死之前，宗澤留下了他人生中最后一句話：

過河！過河！過河！

這三個字，宗澤是說給他精心培養的以岳飛為首的部將們的。

且說這金兵，暫退河北之后，宗澤其實早有部署，聯絡兩河義軍，基本上已經形成反攻態勢。

但朝廷始終不允，主和派當道，宗澤上疏二十四次，次次石沉大海。

你這么拖延，宗澤就已經憂憤成疾了，何況這個時候金兵即將卷土重來，而宗澤的北伐計劃遲遲不能實施，宗澤怎么可能會看著收復中原的機會，就此溜走呢？所以宗澤才會一遍一遍地高呼要"過河"。

等到宗澤死了之后，岳飛一看，過河？那就是要繼承遺志北伐中原，那不能耽擱，岳飛隨后領軍，渡河北上，終成一代抗金名將，而宗澤的北伐戰略，則成了南宋永久的遺憾。

宗澤，終終終終終終于可以休息了。

這個正直不阿，忠勇雙全，愛民如子，愛兵如子，廉潔奉公，慧眼識珠，團結義軍，堅守汴京，嘔心瀝血，壯志未酬，除了北伐什么都不想，除了大宋什么都不顧的民族脊梁，終于可以安息了。

在讀者看來，宗澤是死得其所，他的死實在是太悲壯，太震撼了，他證明了在那個屈辱的時代依然有人堅持理想，證明了任何困難都無法動搖一個忠誠將領收復河山的決心。

宗澤不僅該被銘記，他還會被永遠地供奉在民族的神壇上，每當人們提起這段歷史的時候，都會再一次緬懷這個南宋初年第一忠臣的壯烈人生。

宗澤一生，培養眾多將領，其中最著名的岳飛，智勇雙全，戰功卓著，但是被冤殺，為此南宋軍民無不痛心，他收復中原的希望破滅也和岳飛的死有很大關系。

副將王彥，性格剛烈，與宗澤理念不合，而且是嚴重分歧，都分道揚鑣的那種，也可見南宋初期將領內部關于抗金策略存在深刻矛盾。

養子宗穎，是文官出身，自然難掌兵權。

所以到最后，繼承遺志的，是部將岳飛。

岳飛接手部分軍隊的時候，只有二十五歲，按理說這個歲數，在軍旅來說，在將領圈來說，還算年輕，但是對岳飛本人來說，正是建功立業的好年紀。

他恩師宗澤能守開封，主要在于宗澤能夠團結各方，有人格魅力的因素，開封保衛戰的經營過程中，您要說艱難，確實艱難，宗澤都很艱難，他弟子岳飛更體會到守疆土之艱難，復中原之不易，何況宗澤還給岳飛留下了完整的防御體系，那說白了，岳飛完全就是一個軍事上的繼承者。

宗澤當然知道岳飛對他來說并不是最聽話的選擇，可放眼當時，他也別無選擇了。

后人或許會問，宗澤憑什么成功，我們會說，他靠的是人格魅力和王彥。

那王彥之后呢？

他靠的是岳飛和牛皋。

岳飛之后呢？

他靠的是張所和趙不尤。

此二人之后呢？

那就只有，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