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清華”講壇｜張亞勤院士：人工智能，無盡的前沿

從生成式人工智能（AIGC）到智能體AI（Agentic AI），AI發展正經歷深刻的范式轉變。12月5日晚，中國工程院外籍院士、清華大學智能產業研究院（AIR）創始院長張亞勤教授，在人文清華講壇發表題為《人工智能：無盡的前沿》的演講，他指出 AI作為核心驅動力，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重構生產力與生產關系，并推動物理世界、數字世界乃至生物世界的深度融合。中國AI發展迅速，有望成為第四次工業革命的領軍者。

線上線下超過325萬觀眾跟隨張亞勤院士一同思考AI時代的技術趨勢、新一代智能體與未來路徑。

生成式AI向智能體AI躍遷

張亞勤院士認為，2022年后生成式AI的爆發式進步，為智能體（Agents）時代奠定了基礎，當前正處于從“生成式AI”向“智能體AI”躍遷的關鍵節點。人類的智慧在于可以設定目標并規劃解決路徑。如人腦一般，智能體也初步具備感知、規劃、決策、行動的能力。智能體關鍵能力指標正呈指數級增長：處理復雜任務的“長度”能力正以每7個月翻倍的速度提升；而理解、規劃和執行復雜任務的“準確度”也已突破50%這一關鍵門檻。未來智能體將不再局限于內容識別與創造，將具備更強的目標導向性、自主決策規劃能力、記憶能力以及與環境實時交互的能力。

接下來，智能體之間還會相互連接形成智能體網絡。未來每個人可能都會擁有多個智能體，整個網絡的主體也將從“人與人”轉變為“智能體與智能體”。

智能體的發展正在推動L4+無人車的技術進步。張亞勤院士擔任全球自動駕駛最大開放平臺阿波羅理事長。他的團隊和百度科研深度合作，助力自動駕駛出租車“蘿卜快跑”在中國和全球20多個城市實現商業化試運營。他創建的清華大學智能產業研究院（AIR）已推出全球首個AI智能體醫院并開始在清華校醫院試點；AIR的AIMathematician（AIM）智能體，也實現了利用大推理模型（LRMs）助力前沿數學研究的重大突破。

未來，大部分的事情都會由智能體之間自主完成——比如金融交易、定價、采購、日常任務規劃， 自動駕駛，新藥研發，科學計算，機器人等等，都可能變成智能體之間互相博弈和進化的過程。這一范式躍遷將深刻重塑眾多行業場景，包括電商、旅游、企業服務、醫療健康、生物制藥、科學發明等，最終將催生出真正具備自主性、強適應性的通用智能體（AGI），實現從“工具”到“智能伙伴”的質變。

未來技術發展和產業格局

張亞勤院士表示，實現AGI大概需要15-20年。他將智能劃分為信息智能、物理智能和生物智能，處理數字信息的 “信息智能”，目前距離AGI僅三四年之遙；驅動人型機器人、無人駕駛等領域的物理智能大約在5-10年取得突破；而涵蓋腦機接口、新藥研發、新型生物體設計等內容的生物智能，需15-20 年完成跨越。實現AGI不僅需要新架構和新范式：包括更強的記憶能力、進化能力、理解物理及生物世界的推理和行動能力，也需要突破目前的算法體系。

智能體經濟的運作方式如同神經網絡，預計到2030年，將帶來20萬億美元新GDP。未來30年，智能體經濟將重構全球社會和經濟版圖。

AI治理挑戰

張亞勤院士特別提醒AI帶來的潛在風險也在持續攀升，亟待全球協同應對。他指出“大模型能力在飛速發展，巨大的能力也帶來潛在的風險”，尤其在信息、物理和生物智能三個層面，風險呈指數級增長。張亞勤院士主張“AI必須是善良的”，其發展方向應由人類價值觀引導，通過優質數據、算法框架與大模型架構確保AI向善。他呼吁建立分級分類體系、場景約束與評估機制，并提出“將對大模型投資的10%以上用于AI風險研究”。他還強調，政府應在技術早期階段就參與監管，“技術先行、事后監管”的思路不可取。針對生存性風險，他支持設立明確紅線——如禁止AI自主復制或尋求權力，并推動國際協同治理。張亞勤院士堅信：“人類有兩種智慧，一個是發明技術的智慧，一個是引導它走向正確道路的智慧。”唯有融合技術、政策與倫理，才能確保AI真正造福人類。

最后，張亞勤院士表示，從生成式智能到智能體躍遷，從模型優化到成本效率革命，從數字智能到物理與生物智能的跨界融合，人工智能的變革浪潮正席卷而來，重塑著經濟形態與社會面貌。這一領域從無固定的終點，唯有不斷延伸的前沿。令人振奮的，是中國DeepSeek僅用 1% 算力便實現相近性能，其開源模式更打破了海外企業的技術壟斷，降低了行業準入門檻，中國已走出特色AI發展路徑。DeepSeek的核心團隊多是剛畢業五六年的年輕一代，其中不乏清華學生，他們可以說是“AI原生代”，對技術有著天然的敏感與深刻理解。即便沒有海外留學背景，他們仍能迅速吸收全球前沿知識。如今從DeepSeek、阿里千問到豆包等一系列模型，中國的大模型已躋身世界第一梯隊。憑借人才優勢、產業優勢，中國AI發展迅速，有望成為第四次工業革命領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