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拜憑什么成為全球樞紐？

2024年11月2日，人們在阿聯酋迪拜一處購物中心游覽。 新華社/法新 圖

初抵迪拜國際機場，便被其高效順暢的入境流程所震撼——“智能閘機+人工審核”雙通道快速通行，旅客流轉如織。駛向市區的路上，E311高速公路單邊六車道延展，匝道處甚至拓寬至八車道，深夜十點依舊車流不息。這座400萬人口的城市，凌晨三點高架橋上仍見車燈長龍，處處透射著不眠的活力。

在隨后與當地學者、企業家的交流中，“連接”（Connection）一詞被反復提及。在我看來，若要以一個更貼切的詞概括迪拜的基因，那便是“樞紐”。

地理稟賦：三洲五海交匯的天然節點

迪拜坐落于阿拉伯半島東北部，北瀕波斯灣，恰處亞、歐、非三大洲的幾何中心，是“三洲五海”航運與陸運網絡的咽喉要道。這一區位優勢使其成為東西方貿易的天然橋梁。

據上海師范大學張凡等人的研究，以迪拜為圓心，3小時航程可覆蓋中東、南亞14億人口市場，6小時輻射中亞、東歐核心經濟區，8小時可以覆蓋全球三分之二人口，甚至南美航線也多經此中轉。

海運方面，迪拜港一周內可達東南亞與東非，兩周覆蓋歐洲與非洲全境，三周內通達東亞與北美，形成“空海雙軸”的全球網絡。

最新數據顯示，2024年迪拜國際機場旅客吞吐量高達9230萬人次，位居全球第二，與迪拜世界中心機場（也稱阿勒馬克圖姆國際機場）構成“雙機場”格局。

阿聯酋迪拜的摩天輪“迪拜眼”。 新華社/法新

據《新華·波羅的海國際航運中心發展指數報告（2025）》顯示，迪拜位列2025年全球航運中心城市綜合實力第五位；杰貝阿里港則是全球最大人造深水港，2024年集裝箱吞吐量達1550萬標準箱，占迪拜環球港務集團（DP World）全球總吞吐量的約18%，與拉希德港形成“集裝箱+特種貨+客運”的互補體系。

更令人稱道的是，迪拜創新構建“機場+港口+自貿區”的融合生態，通過杰貝阿里自貿區與航空城自貿區的聯動，實現貨物“空海聯運、區港一體”，推動迪拜成為全球最活躍的轉口貿易樞紐之一。

能級躍升：從物流樞紐到經濟樞紐

依托物流優勢，迪拜通過自由貿易區政策撬動經濟升級。杰貝阿里自貿區、迪拜硅谷園區等平臺以零企業所得稅、零關稅、自由匯兌、簡化注冊等政策，吸引大量跨國企業落戶。

同時，迪拜國際金融中心（DIFC）等平臺提供貿易融資、外匯結算等全鏈條服務，顯著降低企業成本，吸引了大量的金融機構布局。例如，2025年中國交通銀行在DIFC的區域總部正式開業，至此中國五大銀行在DIFC“會師”。

同時，政府持續投入基建，打造世界級交通、通信與能源網絡。據英國《金融時報》-FDI Markets外國直接投資市場數據顯示，迪拜連續四年蟬聯全球綠地外國直接投資最佳目的地。在英國智庫Z/Yen集團與中國（深圳）綜合開發研究院聯合發布的第37期全球金融中心指數中，迪拜位列全球第12位，明顯領先于阿布扎比。

迪拜棕櫚島亞特蘭蒂斯酒店。新華社/法新 圖

可以說，迪拜立足轉口貿易，大力發展金融、房地產、旅游業等多元化經濟，進一步推動自然地理優勢向經濟地理優勢轉變，實現城市經濟實力的持續提升。尤其是，2023年迪拜推出的“D33”經濟議程，提出到2033年將迪拜塑造為全球四大金融中心之一，明確定義了迪拜要成為全球重要經濟樞紐的發展目標，更是暢想了迪拜在未來全球經濟網絡中的位置。

據日本森紀念財團發布的最新報告指出，迪拜在2024年全球城市實力指數（GPCI）中連續第二年排名全球第八、中東地區第一。再如，2024年GAWC世界城市排名，迪拜與香港、上海、悉尼等都處于Alpha+行列，緊跟紐約、倫敦第一梯隊，是全球“最具代表性”的城市之一。

創新引領：數字戰略重塑未來之城

迪拜并未止步于傳統經濟。近年來，其先后推出了《區塊鏈戰略》《國家人工智能戰略》《元宇宙戰略》等將人工智能、大數據、金融科技列為新增長極，同時出臺了全球首部《數字資產法》，為數字資產的投資者和用戶提供了法律確定性。

在高科技企業集聚方面，迪拜互聯網城已集聚5000余家科技企業，包括谷歌、微軟、華為、字節跳動等巨頭，形成從研發到應用的完整生態。同時，米德賽克斯大學、莫道克大學等國際高校分校入駐園區，推動“產學研”融合發展。

再如，迪拜科學園集聚了輝瑞、拜耳、美敦力等生物醫藥著名企業，周圍還遍布了阿爾巴沙公立學校、朱美拉大學、伯明翰大學迪拜分校等，推動園區和校區的聯動發展。

2024年10月17日，在阿聯酋迪拜，人們在第44屆海灣信息和通信技術展現場參觀。 新華社記者 段敏夫 攝

為進一步推動創新經濟發展，迪拜未來基金會通過加速器計劃支持初創企業。迪拜的“D33”新經濟議程中更是專門制定了多項重點支持科技創新的資助計劃，如支持30家新領域企業成長為全球獨角獸企業的計劃；啟動“迪拜沙盒”（Sandbox Dubai）計劃，實現對新的產品和技術的測試與營銷，讓迪拜成為孵化創新的主要樞紐；啟動迪拜計劃（Dubai Project），吸引最好的國際大學入駐，讓其成為全球領先的高等教育中心；制定方案，識別出400家具有很大潛力的公司，并支持其進行能力建設和全球擴張，以此促進中小企業的成長。通過一系列創新支持政策，進一步鞏固其全球創新中心的地位。

迪拜的崛起之路，始于地理稟賦，成于開放政策，興于創新布局，其以“連接”為核心，逐步構建貿易、金融、科技三重樞紐生態。迪拜從沙漠漁村到世界樞紐的故事證明：一座城市的命運，不僅由資源決定，更由視野與行動改寫。當前城市的競爭，歸根到底是創新實力的競爭，唯有以開放促創新，以樞紐聚資源，從流量經濟向留量經濟轉變，方能在全球城市網絡中占據關鍵節點位置。

2025年11月17日，在阿聯酋迪拜，飛機在2025迪拜航空展上進行飛行特技表演。 新華社記者 溫新年 攝

原標題：《迪拜從沙漠漁村到世界樞紐，必然還是偶然？》

欄目主編：伍斌 曹靜

文字編輯：曹靜 夏斌

本文作者：康江江

題圖來源：新華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