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廣富想不到在回家的路上居然看到一場全武行,當時也沒有多想,這個時候,他一邊騎車一邊努力回憶,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聽說過霍老四這個名字,但一直也沒想起來,回到駐地后,便對其他警察說了醫院門口目睹的那一幕,還問及有沒有認識霍老四這個人。
此時警察劉蔭良說道:“第二十二后方醫院?好像柳大有中毒后,不就是送往這家醫院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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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蔭良這一說,林廣富就想起來了,那天得知柳大有中毒身亡的消息,他和另外兩個警察隨蓋南云趕往醫院了解情況,蓋南云曾問過院方,柳大有入院時身上穿的衣服是否還在,醫院方面對此并不了解,在問過護士之后,告訴警察已經送大爐間燒掉了,在場護士中不知哪個似乎曾提到過霍老四這個名字。
這個情節引起了蓋南云、阮堯義的注意,一向性格暴烈又會拳腳的霍老四為何被一個瘦小男子暴打,而且還不敢反抗?那瘦小男子發泄了一頓,為何還是心有不甘像是吃了虧的樣子?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這個霍老四就是當初把柳大有的衣服送到醫院大爐間焚燒的經手人。今天他的挨揍跟此事是否有關系?柳大有的衣服跟“101密件”又是否有關系?聯絡圖這樣的密件,蠻適合藏匿在衣服貼邊、領襟里,如果寫在織物上的話,那簡直可以說是天衣無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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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專案組決定,立刻對此展開調查。警察阮堯義、林廣富、劉蔭良、秦孝安四人前往吉林軍區第二十二后方醫院,先去找保衛科徐科長。徐科長表示,霍老四挨打后,受傷不輕,兩根肋骨骨裂,并有腦震蕩癥狀,目前在觀察室觀察。醫生要求至少休息一個月,他自己還前往觀察室了解事件發生的經過,霍老四連說“沒事沒事”,對別人為什么打他只字不提。他要報警,霍老四再三說“不必”,還說這是江湖上的事,還是按照江湖規矩處置合適,但具體如何處理的,他卻又緘口不語了。
阮堯義在了解情況之后,立即去觀察室去見霍老四,見到霍老四,警察亮明身份,直接表示要解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霍老四還算識相,再只有實話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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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老四回憶道,柳大有那天在看守所中毒被送到醫院后,醫生立即對其進行搶救,搶救前,醫務人員扒下了柳大有的全身衣物,那時候的搶救除了洗胃別無他法。這自然救不了柳大有的命。柳大有搶救無效死亡后,護士長讓雜役霍老四把那些衣物送到大爐間去焚燒掉。霍老四熟門熟路,片刻完事,然后就丟在腦后了。
不料,霍老四忘記了,有人卻還惦記著。前天傍晚霍老四下班回家途中,被那個今天午后在醫院門口揍他的瘦小男子喚住,并自我介紹叫范送義,道上朋友因兄弟講義氣,送了個諢號叫“千里送義”。霍老四當即抱拳,老弟就是南門的“千里送義”啊!久仰久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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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初次相識就邀請霍老四去附近酒館喝酒。席間,范送義就提起前幾天看守所送來一名病犯不治身亡之事,“聽說那人的衣服鞋帽是霍兄拿走的,不知是否還在?”
霍老四喝了口酒,緩緩搖頭,嘴里吐出兩個字:“燒了。”
對方微微一笑:“我聽說醫院雜役遇到此類情形,死者衣物有的燒有的不燒,區別就是看新舊,六成新以上的通常留著,有時自己穿,有時送人,有時賣錢換物;只有破舊衣服才送大爐間燒掉。那個病犯的衣服至少八成新,應該不會燒掉的吧?”
霍老四狐疑道: “這個……老弟究竟是什么意思?”
范送義說道:“兄弟受人之托,想把那病犯的衣物鞋帽拿去,人家愿意出點兒辛苦費。”說著,范送義把三枚袁大頭放到霍老四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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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老四家境不佳,父母妻兒八口三代同堂,日子始終過得緊緊巴巴,對袁大頭自然是十分喜歡,當下一見大洋,頓時雙眼放光。眼珠子轉了轉道:“病人病故后,鞋帽肯定燒掉了,留下的衣服倒是有幾件,是不是老弟所說那個死去病犯的,我吃不準。”
范送義一聽有希望,又掏出兩塊大洋:“這樣吧,煩請老兄把你那里的衣服全都拿給我!”
于是雙方約定次日這個時候在醫院附近的牌坊下見面,霍老四把那些衣服全都帶來。霍老四這是見錢眼開,其實,從柳大有身上扒下的衣服確實都燒掉了。那些衣服果如范送義所說,全是八成新的,衣料也不賴。霍老四當初一聽要燒衣服,心里還一喜,尋思這幾件衣服就是我老霍的了,拿到舊貨行去可以換幾張錢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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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那天醫院組織警衛戰士全院大掃除,他拎著那捆衣物剛從急診室后門出去,迎面遇到幾個戰士推著垃圾車往大爐間旁邊的垃圾場去,見狀便讓他把衣服扔車上,由他們送去焚燒。明面上,醫院規定不準截留死者衣物,否則要被處罰,霍老四無奈,只得把衣服交出去。現在,霍老四看到五枚銀洋,當下就動了心,尋思胡亂給他弄幾件衣服糊弄過去就行。
次日下班,霍老四在約定地點把幾件從舊貨攤上買來的內外衣物給了范送義。很快,范送義就發現上當了,今天午后趕到醫院找霍老四算賬。霍老四挨了一頓飽揍,因為是自己有錯在先,不敢反抗。
警方據此判斷,二廳特務在柳宅的搜查落空了,他們沒有找到“101密件”,懷疑密件藏匿在柳大有穿的衣服里。關進看守所時雖然會搜身,但如果聯絡圖是寫在織物上縫進衣服里的,醫院通常很難發現。柳大有是因為尋常斗毆折進局子的,看守員哪會認真搜查,很容易蒙混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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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就是范送義落網,可他并不知道什么二廳,據其供稱,找霍老四買衣服是受一個名叫李彩娟的女人之托。李彩娟住在文廟胡同一帶,曾做過小姐,后來嫁了一個有錢人家的傻兒子。李彩娟生性風流,嫁傻子圖的是人家富裕,哪肯真心跟一個傻子過日子。婚后不久,她就用夫家的錢鈔買下了隔壁人家的房子,說是要跟丈夫好好過小家庭生活。這當然是借口。她每每用安眠藥把傻子丈夫弄睡,在另一個房間跟相好幽會。
范送義就是李彩娟這些相好中的一個。范是吉林市南門一帶的幫會人物,會武術,當過兵,據說是神槍手,他在社會上的朋友多而且雜,跟日本特務、偽滿警察、蘇聯情報人員都打過交道,這些人也都愿意跟他交朋友,幫他做些一般人辦不到的灰色事情,這樣一個厲害角色,自然是黑白兩色通吃,李彩娟自然是十分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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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吉林市解放后,社會上的形勢和以往大不相同,因此范送義盡量收斂,不去惹事。那些狐朋狗友也不往來了,有交往的暗娼只登李彩娟的門,可見彼此都十分中意,三天前的晚上,范送義去李彩娟那里尋歡作樂,李彩娟要求他相幫“辦一件小事”,范送義立刻一口答應。這樁“小事”,就是去省立醫院找急診室雜役霍老四買下已故病犯柳大有的衣物。
柳大有是長春的大車店老板,在吉林自然默默無聞,范送義自然也不知柳大有是怎么回事。況且,李彩娟還塞給他十塊大洋,說這是托付此事的人給范送義的茶資,這事對范送義來說不過小事一樁,兩日后拿到霍老四給的衣服,便去向李彩娟交差。去之前盤算得很好,滿心以為當晚肯定可以在李彩娟那邊過夜。不料,李彩娟說今晚那啥了不方便,范送義只好掃興而去,其實呢,李彩娟是要趁今晚把衣物送交委托方,找個借口搪塞范送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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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前,李彩娟突然匆匆趕到南門范送義獨自居住的家里,說范送義拿到的根本不是死在省立醫院那個病犯的衣服,而是從地攤上買的,有的已經有一股霉味兒了!隨后就給范送義一頓臭罵,還沒等范送義回過神,李彩娟甩下一句“再也不要看見你了”,轉身就走了。看得出,李彩娟對這件事很在乎。
范送義對此自然是莫名其妙,但他相信李彩娟說的是真話,他知道是上了霍老四的當,于是就想到去省立醫院找霍老四算賬,狠狠揍那小子一頓。
范送義交代完上述內容后即被拘押。專案組一干警察聚在一起對范送義供述的情況進行分析,認為范送義的交代基本可信。這樣看來,之前的分析是準確的,“程先生”一伙打起了柳大有衣物的主意,把腦筋動到了霍老四身上。但他們不愿直接跟霍老四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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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0日那天柳大有從大祥飯莊逃走不久,解放軍戰士就把飯莊老板等一干人帶走了,飯館也被查封。“程先生”作為老特務,當即意識到,柳大有已經暴露,進入了共產黨政保人員的視線。而后二廳特務毒殺柳大有,又打劫柳宅,動靜越鬧越大,他們擔心被共產黨的偵查員盯上,所以,這樁活兒最好交給臨時工去完成,就決定通過李彩娟出面物色一個合適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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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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