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海珠濕地的一棵樹上,棲息著數十只蒼鷺,與不遠處廣州塔和摩天樓群構成的城市天際線相互輝映。
在廣東,自然與都市同框的畫面并不罕見。《野性廣東》制片人西蒙·溫奇科姆足跡遍布七大洲,在他看來,廣東的獨特之處在于,它高度城市化、人口密集,“但離城市不遠,就能進入山林,看見海岸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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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東亞季風影響,廣東省形成了溫暖濕潤的亞熱帶季風氣候,憑借獨特的水熱條件和復雜多樣的地貌,孕育了超千種動物和六千多種植物,其中不乏特有物種。
與此同時,作為中國人口最多、經濟最發達的省份,廣東在高速城市化進程中仍為野生動植物保留了寶貴的生存空間,呈現出與眾不同的生態圖景。
由廣東廣播電視臺與BBC Studios歷時三年打造的4K超高清自然紀錄片《野性廣東》,從山脈、海岸和城市三個視角捕捉生命奇觀,講述與自然和諧共生的故事。
自12月7日起,《野性廣東》陸續通過BBC Earth亞洲頻道、中央廣播電視總臺紀錄頻道(CCTV-9)、廣東衛視播出,并上線優酷、愛奇藝、騰訊視頻、嗶哩嗶哩、粵TV等平臺,面向全球觀眾。
《野性廣東》在廣東科學中心舉辦的開播儀式上,BBC Studios亞太區媒體與流媒體業務總裁羅比·斯坦頓(Robi Stanton)表示,BBC Earth亞洲頻道覆蓋東南亞、韓國及港臺地區,擁有超2000萬家庭用戶。
《野性廣東》制片人譚世楨說,“野性”一方面代表野生動物,“也代表生命、溫暖和愛,廣東自古以來被稱為嶺南之地、南蠻之地,是比較‘野’的地方,有句廣東話就叫‘你好嘢’”。
攝制組跨越四季,在廣東多地穿梭:從粵北南嶺原始森林到南海珊瑚礁,從沿海紅樹林到都市綠地,記錄下黑鳶掠過丹霞、中華白海豚躍出海面、珊瑚同步產卵、候鳥列隊飛越城市上空等壯麗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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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到白海豚生產
這是《野性廣東》系列導演馬丁·約翰遜第一次來到中國,“廣東讓我大吃一驚。我看到了海底的珊瑚、山里的白鷴,還有黑鳶。如果非要選擇一個最喜歡的,我可能會選擇白海豚,它們非常震撼。”在馬丁看來,廣東在促進人與自然、與野生動物的共處方面做得相當出色,“這正是我們希望通過紀錄片向世界傳達的訊息:看看這個地方,它非常特別。”
紀錄片不僅聚焦野生動植物本身,也講述這片土地上的人與自然如何和諧共生。片中出現的科學家、環保志愿者,都以真實而溫暖的方式,講述了他們與自然的故事。西蒙告訴第一財經記者,此次拍攝得益于本土專家的建議和支持,“我們在立項初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這些優秀的專家,關于哪些物種更適合拍攝,他們會提供有價值的建議。”
在第二集中,攝制組在江門拍到了中華白海豚躍出水面的瞬間,這一拍攝過程殊為不易。西蒙介紹道,“海上超過三、四級大風就不能出海。有時候在海上曬了一整天,白海豚就是不出來。”
最終的成功,離不開海南智漁可持續科技發展研究中心的支持。研究中心科學總監鄭銳強在片中為觀眾科普:“出水的一瞬間,露出的背鰭就是它的自然標記,就像人的指紋一樣,可以識別是哪一只海豚。”團隊將GPS坐標與數據庫匹配,追蹤個體軌跡。鄭銳強曾親眼見證一頭雌性海豚為生產在水面跳躍四十多分鐘:“你看到一個新個體的誕生,就在你的眼皮底下,甚至能看到這個物種的希望,就在那一個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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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制組在廣州花市捕捉到一個充滿地方文化氣息的場景:人們采購年花迎新歲,吊鐘花、年橘、蘭花擺滿街頭。鏡頭隨即轉入中國科學院華南植物園溫室——科學家正通過人工授粉、無菌培養、組培擴繁和野外回歸等技術,努力拯救瀕臨滅絕的國家一級保護植物紫紋兜蘭。
中國科學院華南植物園研究員曾宋君每天早上八點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的蘭花:“蘭花是我一輩子研究的工作。”他和團隊已成功讓四五百株紫紋兜蘭幼苗回歸野外。從一粒種子到開花,整個過程需三年左右。對此,制片人西蒙·溫奇科姆感慨:“我想一定需要很大的決心,才能用三年時間等待一朵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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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護身邊的野性
在一些人看來,經濟發展與生態保護似乎難以兼得。但在《野性廣東》中,自然與城市、野性與文明并非對立的兩面。
《野性廣東》沒有將鏡頭局限于遙遠秘境或明星物種,而是把視角拉近,展現身邊的野性,一種在城市邊緣、街角公園甚至陽臺外悄然生長的生命力。它是紅樹林泥灘里招潮蟹揮動的大螯,也是劃過廣州天際線的海珠濕地白鷺展翅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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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廣東,你可以感受到‘野性’就在身邊。”譚世楨表示,“廣東的自然景色肯定比不上新疆、西藏、云南那么壯美,野生動物也沒有大熊貓或金絲猴那樣的‘明星效應’。廣東是中國經濟最發達、人口最多的地方之一,卻很好地處理好了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的關系。”
這種理念已融入城市肌理。在深圳拍攝獼猴時,西蒙驚訝于在密集樓宇間竟有如此寬敞的城市綠地。“這讓我想到倫敦的海德公園,”他說,“城市快速擴張的過程中,有決策者站出來按下暫停鍵,說‘我們要留出綠地’,我覺得這是很重要的,如果沒有這樣的遠見,這些空間早就被填滿了。”
譚世楨告訴第一財經,無論是海珠濕地,還是紅樹林,“城市邊緣就有自然,到處被綠色包圍”已成為廣東特色。這張生態網絡背后,是現代而多元的保護手段:濕地布設智能監測系統,專業網絡隨時響應需要救助的野生動物。
支撐這一共生圖景的,是一個由科學家、保護工作者和普通市民組成的行動網絡。在羅坑鱷蜥國家級自然保護區,鱷蜥人工繁育中心成立初期僅有18只圈養個體,經過多年持續的野化放歸與棲息地保護,如今野外種群已恢復至1000多只。在廣東沿海,包括藍蹼生態在內的海洋保護機構正積極開展珊瑚監測工作,守護這片近岸的海底熱帶雨林。廣東省科學院動物研究所蛇類專家張亮常帶孩子們走進山林觀察蛇類。他說:“參與的小朋友,他們的眼睛里是有光的。”
“在我們的紀錄片當中,主人公是野生動植物。”西蒙說,“但如果沒有這些專家致力于保護和研究,它們不會有今天的繁育和發展。”他告訴第一財經,從一開始,團隊就沒打算做一部純自然紀錄片,“在廣東,關于人的故事和關于動物的故事同樣重要。”
西蒙希望,通過紀錄片展現野生動物與人類在同一片土地上和諧共處,“告訴人們,在發展中守護自然,在現代化進程中為野性留出空間,是完全可能且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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