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是稱霸一方的大軍閥,甚至還有著“蘭州王”的稱號,卻被一場鴻門宴送上了絕路,最后就連一個正經墳頭都沒落下。他就是李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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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掩埋在黃土之下的,不只是一具尸骨,還有一段西北大地在軍閥混戰的年代中,充滿了野心、殺戮和無常的權力爭奪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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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清是1883年生人,出生在甘肅臨夏,從小就跟著同鄉在黃河邊討生活。清末民初的西北,兵荒馬亂是常態,苛捐雜稅壓得老百姓簡直要活不下去,大家要么逃荒要么投軍,幾乎沒有再多的活路。
1900年前后,17歲的李長清長得高大魁梧,一身力氣沒處使,索性報名參加了當地的巡防營,成了一名普通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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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甘肅軍隊,說是軍隊,其實更像地方武裝,軍紀松散,裝備簡陋,士兵們大多是為了混口飯吃。但李長清不一樣,他腦子活,膽子大,還肯吃苦。
別人訓練敷衍了事,他拼盡全力練槍練刀;別人搶老百姓的東西,他從不伸手,還時常把自己的口糧分給吃不飽的同鄉。沒過幾年,他就從普通士兵升到了班長、排長,再后來又被調到甘肅督軍陸洪濤的手下當馬差官。
陸洪濤是甘肅本地軍閥里的狠角色,靠著鐵血手段和識時務的眼光,在各路鎮守使中脫穎而出,1922年正式當上甘肅督軍。
他看出李長清是個帶兵的料,為人耿直又聽話,便一路提拔他,從隴東鎮守使署副官,再到巡防統領,到1920年代初,李長清已經成了甘肅陸軍第一師第一旅的旅長,手下管著上千號人,握著實實在在的兵權。
這時候的甘肅,局勢亂得像一鍋粥。自從袁世凱死后,北洋政府對西北的控制就形同虛設,甘肅境內八個鎮守使各自為政,“兵不滿百稱營,兵不滿千稱旅”,各地軍隊自己籌糧籌餉,儼然一個個“土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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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州作為省會,是地理中心也是權力核心,誰能占住蘭州城,誰就能在甘肅說話算數。李長清的第一旅駐扎在蘭州南關,離省政府不足三里地,這得天獨厚的位置,讓他的野心漸漸滋長起來,他不滿足于當個旅長,他想當蘭州的主人,想當甘肅的王。
1925年年初,蘭州城里的風還帶著些冰碴子,一個消息就在軍政圈子里悄悄傳開了:督軍陸洪濤中風了,癱在病床上連話都說不利索。
這個消息一下就讓當地的各路勢力“炸了鍋”,誰都想從中分一杯羹,李長清更是將目光對準了甘肅陸軍第一師的師長之位。同時,張兆鉀、孔繁錦這些鎮守使盯著督軍的位置。
當時的第一師下轄兩個旅,除了李長清的第一旅,還有黃德貴的第二旅。黃德貴和李長清平起平坐,兩人早有過節,尤其是在裝備分配和防區劃分上,摩擦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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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清知道,要想拿下第一師,必先除掉黃德貴這個絆腳石。他一邊派人盯著陸洪濤的病情,一邊悄悄給隴東鎮守使張兆鉀送信,許諾只要張兆鉀暗中支持他,事成之后就擁護張兆鉀當甘肅督軍,自己則去隴東當鎮守使。張兆鉀一看有利可圖,當即答應下來。
8月初的一個凌晨,李長清趁著夜色,帶著自己的精銳部隊就悄無聲息地包圍了黃德貴駐扎在華林山的軍營。他還讓人喊話說是奉了督軍府的命令,要進行“軍內征詢”,只要繳械就保證所有人的安全。
黃德貴還沒反應過來,軍營的大門就被攻破了,士兵們一時間群龍無首,只能乖乖放下武器。就這樣,李長清沒費一槍一彈就吞并了黃德貴的部隊。
解決了黃德貴,李長清就立刻帶著人馬沖進督軍府。躺在病床上的陸洪濤看著昔日的部下提著槍站在床邊,臉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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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清也沒多說什么廢話,直接拿出了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辭職電報,逼著陸洪濤簽了字。就這樣,北洋政府很快就收到了陸洪濤“因病辭職”的電報,李長清則順理成章地自任甘肅陸軍第一師師長,接管了蘭州的軍政大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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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上師長之后,李長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兵換將”。
他把部隊里那些跟著陸洪濤、黃德貴的老舊軍官全都調離核心崗位,有的被發配到邊地,有的直接打發回家,然后把自己的親信安插到副官團、機槍排、哨卡隊這些關鍵位置。
原來由督軍府調度的指揮系統被徹底切斷,第一師的所有調兵命令,必須經過李長清本人圈閱,口令每天一換,密碼三天一換,生怕有人搞小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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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裝備和糧草上,李長清更是控制得死死的。他把全師的輕機槍都收了回來,編成直屬突擊營,由自己直接指揮;彈藥也不再經過中層軍官,而是由軍械所直接送到副官手里;糧草分發也定死了時間,早飯后、午飯前各發一次,誤了點就不給,誰也不能例外。
他還把第一師的五個團調出兩個,駐扎在蘭州四門,形成半包圍之勢,而自己的軍部就設在南營道,門前配六個重崗,側門封死,通信全靠信差徒步傳達,電話線也單獨接線,防止被監聽。
李長清雖然當了蘭州的實權掌控者,卻從來沒進過省府辦公。他不喜歡那些繁文縟節,也不信任政府官員,他的軍部就是蘭州的“小朝廷”。
省政府想干預軍隊事務,李長清根本不搭理;財政廳原來直接給各軍團撥款,他直接下命令,讓財廳把所有軍餉都劃入第一師的會計股,由他統一分配。
財政廳廳長張福運不服,派人去交涉,李長清卻直接懟回去:“軍餉都不夠花,不如把你們政廳裁了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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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放出來,蘭州各機關都嚇怕了。沒過3個月,警察廳、交通處、電燈廠的官員都主動跑到軍部聽令,省府每天都得派人去軍部報備情況。李長清不進省府,卻把省府的權力牢牢攥在手里。
外地商人來蘭州做生意,得先到軍部備案;報社要刊登軍政消息,必須先呈文獲批;就連酒樓晚上唱戲曲,都得把時間表報給哨所;有兩所小學因為不交“保甲金”,直接被軍部貼了封條。
蘭州人私下里都叫他“蘭州王”,但沒人敢當面這么喊,見了面都得畢恭畢敬地叫“軍座”或“李頭”。
那時候的蘭州城,一到天黑就城門緊閉,只有軍部的車能自由出入。夜巡的哨兵分兩路輪班,持槍上崗,不許閑談,老百姓要是不小心撞上哨卡,不問緣由先押起來再審。
李長清本人話不多,不寫信,不應酬,極少露面,傳說他只喝熱茶,不吃宴席,一頓飯最多15分鐘,省內官員想見他,得提前3天報備,談話時間最多10分鐘。
這種鐵腕手段,讓蘭州城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街上沒人敢大聲說話,商戶開門關門都小心翼翼,士兵們走路昂首挺胸,官員們則低眉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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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清既不屬奉系,也不屬直系,不掛北洋的牌子,也不加入國民軍,他就憑著手里的槍桿子,在西北的亂世里獨樹一幟。
他覺得自己把蘭州攥得死死的,卻沒料到,一場更大的危機正在向他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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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年,馮玉祥在北平發動病變,投靠了國民革命軍,成了“西北王”。
北洋政府見甘肅被李長清控制,干脆就順水推舟,任命馮玉祥兼任甘肅軍務督辦,讓他去收拾甘肅的爛攤子。馮玉祥自己忙著應付中原的戰事,沒空親自來甘肅,就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手下的得力干將:國民軍第二師師長劉郁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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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郁芬可不是一般人,他帶兵嚴整,軍紀嚴明,而且國民軍有國民政府背書,旗號響亮,裝備也比李長清的部隊精良得多。
更重要的是,國民軍里還有宣俠父、錢清泉這些共產黨員做政治宣傳,一路行軍一路宣傳“三民主義”,強調“不拿群眾一針一線”,沿途百姓夾道歡迎,口碑極好。
9月份,劉郁芬帶著部隊從包頭出發,經河套、張掖,一路西進,很快就到了蘭州外圍的皋蘭。
李長清得到消息后,心里犯了嘀咕:打吧,自己的部隊雖然熟悉地形,但裝備和人數都不如國民軍;投降吧,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權力又舍不得。
思來想去,他決定先虛與委蛇,表面上搞了個盛大的歡迎儀式,敲鑼打鼓地把劉郁芬的部隊迎進蘭州,還讓出了一部分防區,但蘭州城的核心地帶,比如東教場、拱星墩這些軍事要地,他卻死死守住,不肯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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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蘭州城里出現了奇特的景象:劉郁芬的國民軍駐在城西,李長清的第一師駐在城東,涇渭分明。白天兩路人馬在街上遇見了,還能互相遞根煙,可一回到各自的營盤,就把槍口對準了對方。
李長清知道,這平靜遲早會被打破,他一邊抓緊時間買槍買炮,操練部隊,一邊在白塔山、華林山這些制高點修筑工事,架起重炮,對外只說是“防范土匪”。
劉郁芬也看出了李長清的心思,他試著下了幾道命令,想把李長清的部隊調出蘭州城,都被李長清用各種理由拖延了。
劉郁芬站在五泉山的炮臺上,用望遠鏡看著東教場里李長清的部隊操練,心里很清楚,再拖下去,等李長清準備好了,蘭州城就得血流成河。他決定,先下手為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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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年11月中旬,一封請柬送到了李長清的軍部。請柬是省政府以張福運的名義發的,邀請李長清到省府后花園赴宴,商議“軍政聯防方案”,還特意提了“擴編部隊、增加軍餉”的事。李長清的手下都勸他別去,說劉郁芬沒安好心,這肯定是鴻門宴。
可李長清這時候已經有點飄飄然了,他覺得自己的主力部隊就在省府旁邊,劉郁芬不敢輕易動他。而且要是不去,就等于公開撕破臉,到時候更被動。
他拍著胸脯說:“怕什么?我李長清在蘭州說了算,他劉郁芬還能把我吃了?”
為了顯示自己的底氣,他只帶了一名副官和幾個衛兵,大搖大擺地去了省府。省府后花園里,宴席早就擺好了,山珍海味一應俱全。張福運在席上作陪,劉郁芬卻遲遲沒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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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張福運說:“李師長,劉將軍在偏廳等著商議擴編的事,請您移步。”李長清沒多想,跟著張福運就進了偏廳。
一進偏廳,門“哐當”一聲就關上了,窗戶也被簾子遮住。李長清心里咯噔一下,剛想拔槍,幾個膀大腰圓的衛兵就撲了上來,死死按住了他。他的副官和衛兵也在外面被制服,沒來得及發出一點聲響。
幾分鐘后,李長清被架出偏廳,塞進了一輛沒有軍標的馬車,馬車蒙著泥胎,從小巷繞出了城墻。省府后花園里,早就挖好了一個兩丈深的土坑。坑是幾天前秘密挖的,四角用木樁撐著,底部夯實了泥沙,周圍用布簾擋著,沒人知道這里在干什么。
當天下午,李長清被押到坑邊,雙手反綁,嘴里塞著布條。他看著黑洞洞的土坑,眼里滿是不甘和恐懼,卻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就被衛兵一腳踹了下去。隨后,黃土一鏟鏟落下,很快就把坑填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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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郁芬處理得干凈利落,他立刻封鎖消息,用李長清的名義下令,讓第一師的部隊離開蘭州,接受整編。等李長清的部下們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部隊被打散,軍官被調離,第一師的番號被撤銷,所部改編成了國民軍的部隊,人員重新編排。
那些曾經跟著李長清的親信,要么被下放,要么被秘密處決,沒人敢再提“李師長”這三個字。
幾天后,劉郁芬正式接管蘭州,省政府改組,北洋政府的旗幟被降下,國民軍的黃底青天白日旗升了起來。警察局長、財政廳長全換了人,原來和李長清有關系的官員要么被調走,要么被罷免,蘭州城徹底換了天。
張福運也“辭任”了,被調到西安,走的時候連告別信都沒留。直到后來,李長清 的家人才挖出了他的尸骨,但那時候已經過去十幾年,李長清和他的副官還有一名衛兵被埋在了一起,早就已經腐朽得分不出誰是誰了。最后只能把這三具尸骨合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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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清的一生,就像一個倉促又荒唐的夢,就這么隨隨便便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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