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國的江蘇省連云港市,有個延續了近百年的知識分子家族——板浦汪家。
這個家族英才濟濟,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汪氏三兄弟。
汪氏兄弟三人都是大名鼎鼎的科學家,大哥叫汪德耀,是我國著名生物學家,曾擔任廈門大學校長;
二哥汪德昭開創了我國的國防水聲學研究,并獲選中科院院士。
接下來我們要講的汪德熙,是三兄弟中最小的一位,他是我國著名的核化學專家,也被選為中科院院士。
那么汪德熙究竟有著怎樣的傳奇故事?
下面,就讓我們一起來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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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明,可是有些小馬虎
汪德熙生于1913年。
1929年夏,他以優異的成績被北京師大附中錄取。
兩年后畢業,他卻放棄了保送清華的機會,因為保送的專業不是他想學的。
當時汪德熙就已經確定了自己的人生方向,那就是學好化學,實業救國。
在他的青少年時期,中國的科技水平落后。
很多化學合成物如肥皂、火柴都無法自產,只能進口,所以當時這些東西被稱為洋皂、洋火,等等。
在中學化學課上,汪德熙聽到了侯德榜發明純堿,讓中國的民族化工不再受制于人的故事。
他深受鼓舞,自此決心以侯德榜為榜樣。
為此,汪德熙放棄了保送的機會,通過考試考入了清華大學化學系,正式走上了追尋理想的道路。
在清華讀本科時,他選修了著名物理學家葉企孫老師的一門課。
大考時葉先生出了道難題,汪德熙雖然寫出了正確答案,但在過程中寫錯了一個加減號。
照常理老師只會酌情扣一兩分,但葉先生竟然把整道題的分都扣掉了。
這讓汪德熙意識到做科學研究必須要態度端正,一絲不茍,而葉先生也認下了這個聰明但有些小馬虎的學生。
汪德熙本科畢業后,又順利地考上清華大學研究生。
他的研究課題是“用農村纖維素原料制造人造絲紙漿”。
當時日本的人造絲紡織品充斥著中國市場,而中國連人造絲原料都沒有,這個課題可謂是當時的“卡脖子”難題,而汪德熙義無反顧地向它發起了挑戰。
可是正當他的研究工作取得了初步進展的時候,“七七事變”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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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炸藥,炸毀日軍專列的敵后英雄
“七七事變”爆發后,清華大學被迫南遷昆明,汪德熙則暫時留在北方。
此時八路軍成立了冀中敵后根據地,并用繳獲的化學物資制作炸藥。
他們找到了葉企孫老師,希望他能推薦化學人才,幫助根據地制作炸藥。
經葉先生動員,汪德熙化名汪懷常,扮作傳教士進入了根據地。
就在日軍的眼皮子底下,汪德熙與留在北平的教授們通過寫英文信聯系,解決了炸藥制作中的很多關鍵難題。
此外汪德熙還善于開動腦筋,變害為寶。
當時日軍為了提高華北地區農作物產量、征得更多軍糧,大力推廣一種叫“肥田粉”的化肥。
這款化肥賣得很好,日本人很高興。
可他們萬萬沒想到,這批化肥最終被送到八路軍手里,經汪德熙化學處理后,就變成了烈性炸藥的原料,成功造出了手榴彈和地雷。
然而要做成高級炸藥,光從化肥中提取原料是不夠的,需要摻入一些TNT炸藥,這樣才能大大提高殺傷力。
為此,汪德熙聯系到葉企孫先生,在天津租界的油漆店里,秘密生產TNT炸藥,并把生產好的TNT炸藥做成肥皂的樣子,偷偷運進了冀中根據地。
短短幾個月后,冀中根據地的炸藥制作水平就突飛猛進。
1938年9月的一個夜晚,汪德熙等人帶著用電雷管遙控起爆的地雷,埋伏在日軍控制的鐵道線旁。
為了教會其他人操作流程,汪德熙親自上陣,炸毀了一列日軍軍火列車,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有位老游擊隊員后來回憶說:
“這一仗,讓八路軍從‘扒路軍’真正變成了‘炸路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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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比找書有意義多了!
等到冀中根據地的炸藥研制打開局面后,汪德熙依依不舍地離開了華北,南下昆明,在西南聯大繼續深造。
此時的他并沒忘記自己的初心,那就是像偶像侯德榜一樣,學好化學,以實業報國。
也正是在西南聯大,汪德熙遇到了一生的摯愛——妻子吳云。
有一天,汪德熙到老師家里去做客,客廳里有很多人在聊天。
他對聊天內容不感興趣,于是去另外的房間找書看。
沒想到那個房間里剛好有個女孩在看書,兩人聊了起來,還聊得很愉快。
這個女孩就是吳云,當時正在讀高中,后來考上了四川大學,同樣學的化學。
多年后,汪德熙仍清晰地記得和妻子的第一次見面:
“我一開門進去,哎喲一個大姑娘,梳著個大辮子,我想這可比找書有意義多了。”
當時的汪德熙風流倜儻,既會學習又會玩,彈得一手好鋼琴,還會拉小提琴、吹黑管,唱歌也好聽,讓吳云也對他一見傾心。
1940年秋,清華大學恢復了赴美公費留學的項目,汪德熙以最高分數考取了美國麻省理工學院化工專業。
隨后,汪德熙赴美留學。
盡管身在異國且兵荒馬亂,但他和吳云一直保持著書信來往,沒有中斷。
幾年后,汪德熙獲得博士學位,他啟程回國,在上海跟吳云喜結連理。
拿到博士學位回國后,汪德熙一度想辦工廠,但沒有資金支持,無奈之下,他去到南開大學教書。
后來因為高等學校院系調整,他又來到天津大學,從零開始組建化工系,還帶領團隊研制出聚酯玻璃鋼,用來制成小汽車的外殼,屬于國際首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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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缺個廁所!”
1960年,汪德熙接到一紙調令,要他去中國原子能科學研究院。
汪德熙想要了解具體情況,上級告訴他:
“什么都不要說,馬上過來。”
曾制作炸藥抗擊敵寇的青年科學家,就這樣開始投身中國第一顆原子彈的研發,并成為中國核化學事業的奠基人之一。
到新單位后沒多久,領導問汪德熙對核工業的想法。
他的回答直白且幽默:
“我覺得好像缺個廁所。”
然而這個回答卻讓領導直呼內行。
其實他說的“廁所”指的是后處理。
因為這一遠見卓識,我國在核工業剛剛起步之時,就已經全盤考慮到后端的核燃料后處理問題了。
在此期間,汪德熙帶著調查組走訪了十來個相關工廠和科研單位,仔細分析不同后端處理工藝的優劣。
他的研究為國家節省了上千噸的不銹鋼,3.6億元的投資,并確保我國核燃料后處理工藝達到了國際領先水平。
汪德熙因此榮獲1978年全國科學大會重大科技成果獎。
到了20世紀80年代,汪德熙意識到核工業領域后繼無人的困境,于是和幾位專家聯名向核工業部上書,建議成立研究生部。
為了快速推進這項工作,他還直接在某次大會上遞紙條催問此事。
在汪德熙等老科學家的堅持下,核工業研究生部終于成立,并很快就初具規模。
篳路藍縷,以啟山林,沒有教材,這些老科學家就自己編寫。
比如汪德熙不僅親自教授化工熱力學,所用講義與習題都是他自己編寫并反復修改的。
妻子吳云替他整整齊齊地謄寫出來,他再按照學生的人數復印好,在課前發到每個學生的課桌上。
那時的汪德熙年事已高,但身體狀況還不錯。
為了把寶貴的經費省下來,他不要單位安排的轎車,而是每天騎著一輛油漆斑駁、看不出牌號的自行車,擠在上下班的人流中。
在課堂上,學生們如饑似渴地聽他講授,教室里擠得滿滿當當,有些人沒有座位,就從頭站到尾聽課。
2006年8月8日,汪德熙院士因病離世,享年94歲。
家人給他整理遺物時,發現抽屜里還有很多沒報銷的機票。
同事們替他整理辦公室,看到一些鈔票被隨手夾在書里當書簽。
人們是多么懷念那輛油漆斑駁、看不出牌號的自行車,懷念那個神采飛揚的身影啊!
汪德熙院士用自己波瀾壯闊的一生,詮釋了何謂責任,何謂擔當。
他說:
“我是祖國一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
他不僅如此說,也如此做,把一生毫無保留地奉獻給了祖國,奉獻給了自己的事業。
所以后人緬懷他時說:“如果一個國家有脊梁,當是這般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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