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臺灣……”
1986年10月,北京301醫院的一間高干病房里,空氣安靜得連點滴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病床上躺著的,是開國上將韓先楚。這時候的他,已經被病痛折磨得神志不清了,可枯瘦的手還在半空中胡亂抓著,嘴里反反復復念叨著這兩個字。
圍在床邊的親人和老部下,原本以為老爺子臨走前會交代什么家里的私事,或者是安排子女的前程。結果誰也沒想到,這位打了一輩子仗、從東北一直打到天涯海角的硬漢,臨終前心里裝的,竟然還是那一塊沒收回來的版圖。這一幕,把在場所有人都惹哭了。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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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韓先楚,這人在咱軍史里絕對是個“異類”。
他沒有什么顯赫的家世,小時候就是個放牛娃,后來學了蔑匠手藝,大字不識幾個。可就是這么個“泥腿子”出身的人,到了戰場上,那腦子靈光得就像是開了掛。
國民黨那邊那些喝過洋墨水、上過黃埔軍校的將軍們,碰上韓先楚都得頭皮發麻。杜聿明被趕出東北的時候,就一臉憋屈地跟人說,這韓先楚的部隊最難對付,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你永遠不知道他的兵下一秒會從哪冒出來。
就連那個傲氣得不行的廖耀湘,被俘虜之后也是服服帖帖,說他早就防著這一手,結果還是被韓先楚給“旋”進去了。
但這“旋風司令”的名號,可不是靠聽話得來的。
在部隊里,韓先楚是出了名的“刺頭”。這里的“刺頭”不是說他愛搗亂,而是這人在打仗這事上,有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堅持。只要是他認準的戰機,別說是兵團司令,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敢頂回去。
這種性格,在1950年的春天,演繹到了極致。也就是那一次“不聽話”,硬是給咱中國保住了海南島這塊寶地。
咱們把時間撥回到1950年初。那時候的新中國剛剛成立沒幾個月,雖然大陸基本解放了,但海那邊的形勢可是嚴峻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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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部隊里,氣氛其實挺壓抑的。為啥呢?因為前不久的金門戰役,咱們吃了大虧。
那時候咱們的戰士大多是“旱鴨子”,一上船就暈得找不著北,加上沒有海戰經驗,幾千人上去,結果沒回來。這事兒像一塊大石頭一樣壓在所有人胸口,部隊里甚至出現了一種“恐海”的情緒。
有的戰士私下里甚至偷偷買好了棺材,就覺得自己過不去那片海。
在這個節骨眼上,還要接著打海南島,難度可想而知。
海對面的薛岳,那可是國民黨的老將,號稱“戰神”。他手里握著海陸空三軍,構筑了一道所謂的“伯陵防線”,說是銅墻鐵壁也不為過。
再看看咱們手里有什么?
全是老百姓支援的木帆船。沒錯,就是那種靠風吹才能走的木船。為了能跑快點,戰士們把從汽車上拆下來的發動機裝在船上,這就成了咱們的“軍艦”。
這就好比是讓咱們騎著改裝的自行車,去跟人家的坦克大炮硬剛。這仗怎么打?換誰心里都得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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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當時兵團的主流意見,就是一個字:穩。
大家都覺得,金門的教訓太慘痛了,這次絕不能重蹈覆轍。現在的風向也不對,還沒到順風的時候,手里的機器船也不夠。
所以,上面的作戰計劃是:推遲進攻。
推遲到什么時候呢?最好是等到6月份。那時候雨季過了,咱們也能買到更多的機器船,部隊的海上練兵也能更充分一些。
這話聽著沒毛病吧?穩扎穩打,步步為營,這是兵家常理。
可韓先楚不干了。
這老將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他天天往海邊跑,也不帶警衛員,就自己去找當地的老漁民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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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那些老漁民,這海上的風到底怎么刮?
老漁民告訴他,這季節雖然風浪大,但是有北風。要是過了谷雨,風向一變,全是南風,咱們的帆船逆風根本過不去。真要等到6月,那就只能再等到年底了。
韓先楚心里這筆賬算得比誰都清楚。
薛岳現在是立足未穩,人心惶惶。要是給他幾個月時間喘息,讓他把防御工事修好了,把兵力部署齊了,那這道“伯陵防線”就真成鐵桶了。
更重要的是,韓先楚有一種軍人特有的直覺。他總覺得夜長夢多,國際局勢瞬息萬變,這仗要是拖下去,指不定會出什么幺蛾子。
于是,一場激烈的爭論開始了。
會議桌上,韓先楚跟兵團的領導拍了桌子。
43軍那邊的意見是慎重,覺得沒有把握不能打。兵團領導也猶豫不決,畢竟金門的陰影太大了,誰也不敢擔這個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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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先楚急眼了,他直接越級給中央發了電報。
這電報的內容,現在看著都讓人手心冒汗。他大概意思就是:如果43軍沒準備好,不愿打,那我愿意率領40軍自己干!我只要主力配合我,我就能拿下海南島!
這哪是請戰書啊,這簡直就是立軍令狀,是把自己的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賭這一把。
這一舉動,把所有人都逼到了墻角。北京那邊的毛主席和軍委一看這架勢,也被韓先楚的決心給震動了。
最后,中央拍板:同意韓先楚的計劃,打!
03
1950年4月16日。
這一天,對于海南島來說,是個決定命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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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氣象預報,這一天其實是不適合渡海的。可是到了晚上,奇跡發生了。
海面上突然刮起了強勁的東風。這不就是現代版的“借東風”嗎?老天爺仿佛都在幫韓先楚。
韓先楚二話不說,把指揮所搬到了船上。身邊的警衛員勸他,說軍長您是指揮官,在后方指揮就行了,前面太危險。
韓先楚眼珠子一瞪,說哪有指揮官在后面看戲的道理?我不上去,戰士們心里能有底嗎?
就這樣,他跳上了一艘木帆船,成了第一批渡海的先鋒。
你敢信?幾千艘木帆船,在夜色的掩護下,借著風勢,嗷嗷叫著沖向了國民黨的軍艦。
這場面,簡直比電影還夸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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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的戰士雖然暈船,吐得膽汁都出來了,可一聽到沖鋒號,那股子狠勁兒全上來了。
土炮艇打軍艦,手榴彈扔甲板,這幫被國民黨嘲笑為“土包子”的解放軍,到了海里比鯊魚還兇。
對面的國民黨海軍都看傻了。他們見過不要命的,沒見過這么不要命的。
薛岳引以為傲的“伯陵防線”,在韓先楚的旋風部隊面前,僅僅撐了三天。
三天啊!號稱固若金湯的防線,就被一幫坐著木船的陸軍給捅了個稀巴爛。
薛岳自己一看大勢已去,又是老套路,坐著飛機跑了。
當紅旗插上天涯海角的時候,韓先楚站在海邊,看著茫茫大海,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家都在歡呼勝利,慶祝海南島解放。可誰也沒意識到,韓先楚這一把“豪賭”,贏得有多驚險,贏得有多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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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真正讓人后背發涼的事,發生在兩個月后。
1950年6月25日,朝鮮戰爭爆發。
緊接著,美國第七艦隊直接開進了臺灣海峽,把臺灣給封鎖了。
這時候,所有人才恍然大悟,驚出了一身冷汗。
你想想,要是當時真的聽了指揮,求穩,等到6月份再打海南島,會是什么結果?
那時候朝鮮戰爭一打,美國人一介入,海南島肯定就被美國軍艦封鎖了。
咱們那時候沒有海軍,沒有空軍,面對美國人的堅船利炮,根本過不去海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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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今天的中國地圖,恐怕就要少了一塊關鍵的版圖。海南島可能就成了第二個臺灣,成了咱們心頭永遠的痛。
韓先楚這一把“違抗軍令”,硬是搶在國門關閉前的最后一秒,把海南島給拽了回來。
這哪是打仗啊,這是在跟歷史賽跑,是在跟國運賽跑。
那時候大家才明白,韓先楚為什么那么急,為什么敢跟領導拍桌子。他那種對戰局敏銳的嗅覺,真的是天才級別的。
不過,海南島是拿回來了,可海峽對面的那個大島,卻成了韓先楚一輩子的遺憾。
后來,韓先楚被任命為福州軍區司令員。這一干,就是16年。
這16年里,他幾乎天天都盯著對面看。
他制定了無數個攻臺方案,天天在海邊勘察地形,研究潮汐。他比誰都想把那塊地也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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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時局不由人啊。有些機會,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05
晚年的韓先楚,因為身體原因,回到了北京養病。
他不愛湊熱鬧,也不愛講自己當年的那些功勞。他在院子里開了一塊地,自己種菜。
以前的老部下去看他,看見這位曾經叱咤風云的上將,穿著一身舊軍裝,在那兒彎腰擺弄那些茄子辣椒。
那些菜種得特有意思,橫平豎直的,跟列隊似的。老部下們看了都笑,說首長這是把菜當兵練呢。
大家都以為老爺子已經放下了。畢竟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了,該享受享受天倫之樂了。
可只要一提到那個海島,老爺子的眼神就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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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扎得太深了。
他這輩子,從東北的雪原一直打到海南的椰林,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可唯獨那最后一塊拼圖,沒能親手拼上。
直到1986年,也就是他臨走的那一刻。
那時候他已經快不行了,人也迷迷糊糊的。可他腦子里想的,不是什么功名利祿,也不是什么兒女情長。
他還在想著那張沒畫圓滿的地圖。
“臺灣……臺灣……”
這兩個字,是他留給這個世界最后的聲音,也是留給后人的一份沉甸甸的囑托。
如今回頭看,咱們真得感謝那個當年敢拍桌子的“刺頭”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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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時候,真理還真就掌握在少數敢擔責的人手里。
韓先楚這輩子,雖然留下了遺憾,但他把海南島留給了咱們。這就夠了。
他是個純粹的軍人,生來就是為了戰場的。哪怕到了最后那一刻,他的靈魂,依然守在那片海峽上,等著那一天的到來。
在那個特殊的年代,像韓先楚這樣的將領,他們身上的那種血性,那種敢于擔當的勁頭,真的是咱們現在最稀缺的東西。
你說他倔也好,說他不聽話也好,但正是有了這些“刺頭”,咱們的國家才能在那個強敵環伺的環境里,硬生生地殺出一條血路來。
如今咱們去海南島旅游,看著那里的碧海藍天,吃著海鮮,別忘了,這一切,都是當年那個放牛娃出身的將軍,帶著一幫坐木船的兄弟,拼了命給咱們搶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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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老爺子臨終前念叨的那兩個字,我相信,總有一天,會有一個圓滿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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