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調「銅管」時代終結！美的、海爾們如何用技術破局？

關于空調到底用鋁管還是銅管，行業終于有了答案。

近期，在2025年中國家電科技年會上，包括美的、海爾、海信、TCL、奧克斯、小米等國內主要空調廠商聯合發布了《房間空調器用鋁管翅式熱交換器生產線建設規范》等團體標準，并共同簽署“空調鋁強化應用研究工作組自律公約”。

（圖源：TCL）

與此同時，相關的《房間空氣調節器用熱交換器》國家標準也正在修訂中，多家企業與高校、研究機構一起參與標準討論與推進。這意味著，空調行業對于“以鋁代銅”，有了行業共識，也有了新的執行標準。

“銅鋁之爭”在過去十幾年時間里，一直是家電行業里最大的爭議題之一，盡管鋁管更輕便、價格更低，但其使用壽命部分令消費者們存疑。而在這個已經持續多年討論的老問題上，空調行業為何在此時選擇集中推進“鋁代銅”？

用鋁還是用銅，這是個問題

同為工業中常見的金屬材料，實際上鋁和銅在家電的應用并不能單純地用“好”與“不好”去歸類，而是哪個材料更適合哪種家電。

銅最大的特點是導熱快，更直接地說就是冷熱傳得特別快，用在空調、冰箱這類“搬運冷熱”的設備上，效率天然占優勢。而銅的穩定性也特別好，耐腐蝕、不易產生反應，再加上幾十年來工藝也非常成熟，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銅在家電領域的應用特別廣，尤其是冰箱、空調這類產品。

但銅的問題也非常現實，那就是貴。中國的銅金屬超80%的來源都依靠進口，因此銅價相對而言會更難控制在合適的區間里，假如一臺空調里所有必要的零部件，比如蒸發器、冷凝器、連接管等全部使用銅，那么光是用材至少就要4kg，按現在的銅價，成本可能就要超500元。

（圖源：bicCamera）

相較之下，鋁的優勢就很明顯了。鋁便宜、輕、好加工，鋁的資源儲量豐富，價格相對穩定，做成復雜結構也更容易，非常適合大規模工業化生產，這也導致鋁在各個領域的應用率都相對領先。但鋁的短板也很明顯，導熱能力不如銅，耐腐蝕能力也更依賴工藝。

如果只是簡單把銅換成鋁，不做結構和工藝的優化，那么性能確實會打折扣。

正因為這樣，家電行業在推行“以鋁代銅”的進程中，還是會出現不同品類進度不一的情況，比如冰箱品類的推行進度就更快一些。冰箱的制冷系統，大多數時間都在一個相對穩定的狀態下工作，它并不需要快速地去進行冷熱替換，溫度變化慢，負荷也就沒有那么大。

另外，冰箱的的換熱器通常藏在箱體內部，幾乎不怎么受外部影響。在這種條件下，只要通過結構設計把面積做大、工藝做好，鋁完全可以代替銅。這種情況下，冰箱行業很早就開始全面把銅替換成鋁，數據顯示，鋁材料在冰箱制冷系統中的占比已經接近90%。

（圖源：海爾）

但空調的情況要特殊一些。空調外機的換熱器，工作環境要惡劣得多，它不僅反復經歷冷熱快速切換，還要長期暴露在高濕、高溫、或極度寒冷等復雜環境中，同時承受高壓制冷劑的沖擊。更重要的是，空調外機的維修也比較麻煩，尤其是在如今高樓林立的環境下。因此，空調選擇材料的耐用性是首要考慮的部分，這也是為什么空調行業對鋁一直格外謹慎。

綜合來看，空調行業其實并不是關心“要不要用鋁代替銅”，而是一直在等待技術的進步，直至鋁能在幾乎不犧牲體驗的情況下代替銅。直到近幾年，這個問題的答案才逐步浮出水面。

美的海爾持續加碼，「鋁代銅」勢不可擋

很多消費者對鋁的印象，停留在導熱不如銅、容易腐蝕、壽命短。的確，這些也確實是鋁和銅材料各自的特性導致的，早年間的鋁代銅也只是簡單地替換材料，給消費者的普遍印象的確不好。這也正是頭部廠商，如美的、海爾等近年來重點解決的問題。

首先是換熱結構，這也是空調非常重要的零部件。傳統銅管換熱器，基本都是采用圓管加翅片的結構，本質上就是依賴銅本身較高的導熱能力來完成熱交換。而鋁在這套結構下天然吃虧，為了讓鋁也實現相近的效率，廠商們選擇用結構效率去補齊。

以目前比較成熟應用的鋁微通道換熱器為例，它不再是之前那種一根管子解決所有，而是做成大量扁平、細密的微通道。由于通道增多，其與空氣的接觸面積就越大，熱量交換也就越充分。事實上，這種結構整體效率反而更穩定、更均勻，在整體體積不變的情況下，鋁微通道換熱器已經可以在制冷制熱效果上，接近主流空調的需求。

這其中，美的的投入可以說是非常明顯的。美的早早就在中低端空調產品線試水鋁替銅方案，并開展了鋁管內強化換熱技術的研究，利用改變通道結構、增加表面積及優化焊接工藝等方式，來提升鋁換熱器的實際傳熱性能。

（圖源：美的）

而另一家空調頭部廠商海爾，則是將重心放在鋁的耐用性上，以應付極端多變的環境。比如沿海、高濕、高鹽霧地區，這些的確對金屬材料的考驗極大，海爾選擇在鋁表面防護上做了大量技術驗證，像是防腐涂層、表面處理工藝以及整機結構的防護設計，盡量增加鋁材在腐蝕環境下的耐用性。

除了技術的進步外，鋁材在加工方面的優勢也使其在成品上比銅材更有優勢。銅管方案在手工焊接、人工裝配環節較多，不同批次之間容易出現差異。而鋁微通道換熱器更適合高度自動化生產，在尺寸、結構和性能一致性上反而更容易控制。而對于頭部企業而言，只需在產線上調試優化，就能從根源提高鋁材的質量，減少成品質量參差不齊的問題。

（圖源：海爾）

當頭部廠商們選擇用技術為“鋁代銅”掃清障礙，問題也從“能不能用”徹底轉變成“該如何合理利用”，尤其是在如今內卷嚴重的空調市場里，廠商們的每一步路都顯得尤為重要。

「鋁代銅」背后，空調價格內卷不止

如果把“鋁代銅”放回整個行業來看，之所以能被反復提起，其實還是與空調市場的內卷有關。

只看市場規模的話，空調市場在2025年不僅沒有如大眾所說的那樣進入寒潮，反而表現相當出色。據奧維云網數據，2025年中國空調市場總銷量接近兩億臺，其中內銷和出口都保持了同比增長，出口增幅甚至更高。但問題在于，銷量雖然是高了，平均售價卻越來越低。

奧維云網的監測數據顯示，過去一年里，線上和線下渠道的中低端空調均價持續下降，成交價已經從兩三年前的2500～3000元，跌至2000元左右甚至更低。尤其是在促銷節點，價格下探速度更為明顯。比如，華凌巨省電1.5匹空調在京東官方旗艦店的價格已經來到1599元、小米巨省電Pro1.5匹也僅需1699元。

（圖源：京東）

前面我們提到，由于各種因素，銅價的波動幅度是比鋁要更大的。假如按時下流行的1.5匹空調計算，當銅價處于高位時，光是銅材的用料成本就要占到整機售價的一半，約600-800元。這還僅僅只是金屬材料的價格，算上空調的其他零部件，廠商的利潤幾乎被壓縮到極致。

也正是在這種“價格壓縮 + 成本剛性”的雙重擠壓下，“鋁代銅”才逐漸演變成行業層面的現實選擇。選擇鋁材其實是為了在不明顯犧牲性能和壽命的前提下，給廠商留足利潤空間。“利潤”也并非財狼虎豹，對于空調這類需要有龐大售中（安裝）、售后（維修）服務體系支撐的家電而言，沒有足夠的利潤空間，也相當于無法提供相應的保障，這也不會是消費者們想要的結果。

從更長遠的角度看，鋁代銅也許并不能立刻終結價格內卷，但它很可能成為下一階段行業分化的一個起點。把材料、結構、可靠性和服務體系做好起來的品牌，會讓只靠價格搶奪市場份額的廠商的缺點暴露無疑，屆時，行業也將慢慢結束這場沒有意義、只打價格戰的內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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