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搬來那天,我正在廚房煮粥。
她拎著兩個行李箱站在門口,臉色不太好。哥哥在旁邊賠笑:"就住幾天,你們姐妹倆正好作伴。"
我沒說什么,接過行李箱。嫂子和哥哥鬧矛盾,這不是第一次。通常冷戰三五天,哥哥認個錯,也就過去了。
她住進了次臥。那是我平時放雜物的房間,昨晚我收拾到半夜才勉強騰出空間。第二天早上,我照常七點起床做早飯,嫂子還在睡。等我出門上班,她的房門依然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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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過了一周,嫂子沒有要走的意思。我試探著問:"哥那邊,還好嗎?"
她看著手機,頭也不抬:"不知道,我不想理他。"
又過了一周,哥哥來了一趟,兩人在客廳吵了起來。我躲在臥室里,隔著門板也能聽清。無非是些老生常談的內容——他媽要他們搬回老家住,嫂子不愿意。
最后哥哥摔門走了。嫂子哭著給媽打電話,說了很久。掛了電話,她敲我的門:"對不起啊,吵到你了。"
我說沒事。她紅著眼眶看我,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安慰的話,最后只是遞了張紙巾給她。
一個月過去了。
我的生活習慣開始被打亂。以前我周末喜歡睡到自然醒,現在不行了,早上八點嫂子就在客廳看電視,聲音不小。我想說,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本來就不開心,我還計較這些,顯得太小氣。
冰箱里的東西也變得亂七八糟。我買的酸奶莫名其妙就沒了,問她,她說不好意思忘記跟我說了。我只能笑笑,說沒關系。
媽隔三差五打電話過來,每次都問嫂子怎么樣,讓我多照顧她。我說挺好的。媽就說,你嫂子不容易,你哥那個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兩個月的時候,我開始失眠。
那天下班回家,發現客廳里坐著三個陌生女人,嫂子正和她們聊天。看到我,她介紹說是她的朋友。我點點頭,回房間換了衣服出來,她們還在。我站在廚房門口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去做飯了。
做飯的時候聽到她們在外面說笑,聲音很大。我炒菜的油煙機聲音都快蓋不住她們的笑聲。等我做好飯,那幾個人還沒走的意思。我盛了碗飯,回房間吃了。
第二天早上,客廳的茶幾上還擺著她們昨晚留下的瓜子殼和果皮。我收拾了很久。
這樣的事又發生了幾次。我終于忍不住,跟嫂子說:"要不以后朋友來,能早點跟我說一聲嗎?我好安排一下。"
她愣了愣,點頭說好。但語氣里有種我說不清楚的東西,像是委屈,又像是不滿。
那天晚上,媽打來電話,劈頭蓋臉就說:"你嫂子給我打電話了,說你嫌棄她。"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媽接著說:"她住你那兒也不容易,你就不能體諒體諒?非要說那些話刺激她?"
我解釋說我只是希望她朋友來之前能通知一聲,媽打斷我:"就這么點小事,你也要計較?你嫂子現在心情本來就不好。"
我說不下去了。
掛了電話,我坐在床邊發呆。窗外車流聲不斷,我卻覺得整個房間都是安靜的,安靜得讓人窒息。
第三個月,嫂子在客廳摔碎了我一個杯子。那是我很喜歡的一個馬克杯,朋友從日本帶回來的。她說對不起,我說沒事。她轉身就給媽打電話,說我臉色很難看,她在我這里過得戰戰兢兢。
媽又給我打電話,這次連哥哥也在旁邊。哥哥說:"你能不能別總是給她臉色看?"
我說我沒有。
哥哥語氣更重了:"你沒有?那她為什么那么難受?"
我問他:"你們到底什么時候和好?她什么時候搬走?"
話音剛落,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哥哥說:"你就這么想趕她走?"
我說我沒有這個意思。
哥哥冷笑:"你沒有?那你問這個干什么?"
最后媽發話了:"算了算了,你嫂子住你那兒委屈了。明天我去接她,讓她住我那兒。"
第二天,媽來接嫂子的時候,全程沒跟我說一句話。嫂子收拾東西的時候眼眶紅紅的,看起來很委屈。臨走時她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門關上后,房子里安靜下來。
我站在客廳里,看著茶幾上嫂子落下的一只發圈,突然覺得很累。這三個月里,我讓出了房間,調整了作息,收拾了她和朋友留下的一切。我以為自己做得夠多了,但最后我成了那個不近人情的人。
我給哥哥發了條信息:"你們的事,你們自己解決。以后別再讓我夾在中間。"
他沒回。
媽倒是回了,只有一句話:"你越來越自私了。"
我看著這條信息,沒有回復。我關掉手機,一個人在沙發上坐了很久。外面天色漸暗,路燈一盞一盞亮起來。我想,大概從頭到尾,我都不該開那個口。
但如果再來一次,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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