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傳里,好漢們好像都有一個繞不開的坎,那就是刺配。同樣是發配,同樣是進監獄,宋江、武松、林沖卻活出了三種完全不同的滋味。這三個人,簡直就是人生百態的三個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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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說宋江,他的發配之路,那叫巡回社交。
宋江殺了閻婆惜,被發配江州。到了江州牢城,宋江壓根沒把自己當犯人。他先是上下打點,書中寫得明白,“宋江身邊有的是金銀,自入牢里,便把上下使錢。”管營差撥,哪個沒得到他的好處。錢花到位了,人自然就客氣了。人家給他免了殺威棒,還給了個輕松的好差事。
但這還不是宋江最厲害的地方。他最厲害的是把人脈關系玩到了極致。在牢里,他認識了神行太保戴宗,又通過戴宗認識了黑旋風李逵。一頓酒席下來,幾個人就拜了把子。你看,別人是發配,他是開分舵。他不是在坐牢,他是在擴張自己的梁山預備隊。這種本事,一般人真學不來。他太懂人性了,知道什么時候該花錢,什么時候該給面子,什么時候該講義氣。他把人情世故這四個字,刻在了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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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武松,硬漢闖關。
武松殺了西門慶和潘金蓮,被發配孟州。到了孟州牢城,差撥照例來要錢,話里話外敲打他:“你也是安眉帶眼的人,直須要我開口說。”看武松怎么回應的,武松大怒:“你倒來發話,指望老爺送人情與你。半文也沒!我精拳頭有一雙相送!金銀有些,留了自買酒吃,看你怎地奈何我。”
這話,擲地有聲。宋江是主動給錢,武松是堅決不給。不是沒錢,是覺得你不配。他的底氣,不是來自金銀,而是來自他那一雙能打死老虎的拳頭。他信奉的是最樸素的道理,我憑本事吃飯,憑什么要孝敬你這幫小人。結果呢,人家不但沒敢難為他,管營的兒子施恩還主動來結交他,求他幫忙奪回快活林。武松沒花一分錢,靠的是一身硬氣,贏得了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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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說林沖,一路退讓,一路隱忍。
林沖被高俅陷害,發配滄州。路上董超薛霸想害死林沖,捆在樹上,水火棍都舉起來了。林沖還在幻想,只要我服軟,只要我聽話,你們就能饒我一命:“小人是個好漢,官司既已吃了,一世也不走。”要不是魯智深及時趕到,林沖早就成了枯骨。
到了滄州牢城,他也只能拿銀子打點,可他給錢給得心虛,給得卑微。差撥見他沒馬上送錢,破口大罵,把林沖罵得狗血淋頭。林沖呢,等對方罵完了,才賠著笑臉送上銀子。那差撥見了錢,才變了臉夸獎了幾句。林沖用錢買來了暫時的安寧,卻買不回尊嚴。
八十萬禁軍教頭,武藝高強,卻被逼到這個份上。一退再退,一忍再忍,直到最后風雪山神廟,被逼上絕路,才終于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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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吃得開,靠的是人情世故的圓滑。武松渾不怕,靠的是一身傲骨的實力。林沖受氣包,輸在了一再退讓的懦弱。三個人,三條路,映照出三種截然不同的人性。生活中,我們又何嘗不是在他們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是像宋江一樣左右逢源,還是像武松一樣寧折不彎,或是像林沖一樣忍氣吞聲。這道選擇題,水滸傳早已把答案寫在了血與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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