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藝術巨匠奧古斯特?羅丹(Auguste Rodin,1840—1917)作為雕塑家享譽世界,但他同時也是一位充滿熱忱的畫家,“道理很簡單:我的畫作是我作品的密鑰。”
羅丹的繪畫作品體量龐大,他一生大約創作了1萬幅作品,其中7000幅被博物館珍藏。《藝術澎湃》獲悉,12月13日,“羅丹:無限素描”在法國羅丹博物館開幕,精選了該珍藏中的近70幅作品,揭示其如何用素描為雕塑創作打下草稿,以及其鮮為人知的繪畫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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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丹:無限素描”海報 展期:2025年12月13日 - 2026年3月1日 地點:巴黎羅丹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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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丹在其工作室
繪畫成為羅丹的 “實驗場”
展覽以六個主題板塊串聯,既按時間脈絡、也依風格特點展開。這些板塊將探索羅丹從早年創作到成熟時期的 “光影畫作” 中所運用的技法 —— 其中既包含受《神曲》啟發的 “黑色畫作”,也涵蓋他晚年在色彩上的實驗性嘗試。
拼貼手法、碎片藝術、創作痕跡的外露、對動態的追求,尤其是他始終堅持的 “重繪” 創作方式,共同構建出一種純粹的形色語言,讓羅丹躋身現代藝術的先驅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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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爬行動物的搏斗(又名 “人類向爬行動物的蛻變”)》,約 1880 年,石墨鉛筆、墨水與水粉繪于方格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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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紗中的裸女》,1890-1896 年,墨水繪于帶水印的紙上
羅丹的繪畫極少是為雕塑或紀念碑創作做準備,而是成為藝術的 “實驗場”。這些畫稿大多沒有標注日期,有些甚至在創作數年后被重新修改,因此難以精準追溯時間線,但仍能從中清晰看到他藝術生涯的重大轉變:早年作品深受古典文化熏陶,隨后是充滿陰郁與痛苦的 “黑色畫作”,1890年起又轉向以真人模特為原型的創新創作,通過捕捉動態、追求自發性與簡化形態,開辟出全新的藝術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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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丹自畫像
六大板塊勾勒藝術生涯
1854年至1857年,羅丹在法國國立應用美術學院學習期間,古典文化便是他的核心學習內容。這所學校主要面向工匠,教學模式借鑒了培養專業藝術家的 “大學院”(法國國立高等美術學院)模式,解剖學研究、臨摹大師作品、憑記憶作畫是核心課程。
羅丹曾四處寫生,精心繪制人體習作、在帝國圖書館臨摹古典花瓶版畫、頻繁出入盧浮宮。在學生時期的作品中,他已開始嘗試 “移植畫法”—— 臨摹某一古典人物形象,將其裁剪下來、上色,再移植到更大的畫紙上,作為繪畫創作的原型。希臘羅馬文化的影響深深植根于他的雕塑創作中,即便在成熟期的繪畫作品里,也能隱約看到古典元素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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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古典花瓶的酒神節場景》,1870 年前創作,石墨鉛筆、水彩、剪紙貼于羊皮紙。本文圖片來源:羅丹博物館,讓?德?卡朗攝影
羅丹早年帶著本子游歷法國,探索中世紀與文藝復興時期的建筑。每一次旅行,他都會到訪各地教堂,無論規模大小、名氣高低。他曾說:“每次旅行,我都會堅持參觀沿途所有能看到的大教堂。”直到去世前,他已在數百頁紙上畫滿了檐口、柱子的草圖,還細致描繪了光影效果,尤其對線腳格外關注。他的底座設計靈感就源自這些線腳,女性人物的輪廓設計也受其啟發。
直至生命盡頭,羅丹始終保持著對建筑的熱愛,并在1914年出版的《法國大教堂》中將這份熱愛凝練成 “藝術遺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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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眠大教堂立面(索姆省)》,羽毛筆與墨水
1880年,法國政府委托羅丹為計劃新建的裝飾藝術博物館設計一扇紀念性大門,主題定為但丁的《神曲》。在這部13世紀的史詩中,但丁描述了自己穿越九層地獄的歷程,以及罪人們因不同罪孽而遭受的逐級加重的懲罰。
羅丹滿懷熱忱地研讀《神曲》,邊讀邊畫,由此誕生了 “黑色畫作” 系列。這一系列并非為了圖解《神曲》,也不是為特定雕塑做草稿,而是羅丹對 “地獄” 的個人化詮釋——畫面中充斥著巨人般的軀體與哀傷的影子。
雕塑家安托萬?布爾代勒將這一系列命名為 “黑色畫作”,其特點是色彩局限于暗沉色調,且對比強烈。軀體的扭曲與物質的 “痛苦” 相互呼應:羅丹通過層層疊加石墨、墨水與水粉,歷經數月反復修改,甚至將畫稿貼在新載體上繼續創作,刻意保留 “未完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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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立男子的影子》,石墨鉛筆、墨水、水粉繪于方格紙
19世紀90年代,羅丹的版畫創作發生深刻轉變。他開始以真人模特為原型,進行寫生創作。他摒棄了學院派的傳統規范與刻板的姿勢套路,模特不再保持固定姿勢,而是在工作室里自由活動。羅丹追求 “能詮釋完整動作的精準姿態”,捕捉動作的連貫過程,以及姿勢前后的瞬間動態。
畫面中的人物輪廓簡化,不再有鮮明細節,粉色與黃色水彩充斥畫面。圖像的組合如同 “逐層剝繭”:服飾與發絲交融,非但沒有遮蔽軀體,反而更凸顯其形態。漸漸地,模特們呈現出大膽的性感姿態,這與當時沙龍中常見的 “端莊維納斯” 形象截然不同。
這些 “過渡時期的畫作”,既體現了對現實的觀察,也包含了形式上的實驗,為他成熟期 “光影畫作” 的誕生奠定了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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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體站立女子,雙手舉過頭頂》,約1890年創作,石墨鉛筆、墨水、水彩繪于水印紙
19世紀90年代末,羅丹專注于繪畫創作。與雕塑實踐類似,他會圍繞同一形象嘗試各種可能性:如同用黏土或石膏反復翻模,他會臨摹最初的速寫稿;女性裸體形象常被裁剪下來,以便靈活翻轉或與其他形象組合。傳統繪畫中的參照物與構圖邏輯被徹底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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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面跪姿裸體女性》,石墨蠟筆、水彩與剪紙(繪于羊皮紙上)
羅丹將雕塑中對 “局部形象” 的探索延伸到繪畫中。例如,沒有頭部與四肢的軀干可讓人聯想到古典花瓶。
羅丹曾說:“追隨自然,便能擁有一切。當我有一位身材優美的女性模特時,從她身上獲得的畫稿,會讓我聯想到昆蟲、鳥類與魚類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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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涅瓦》(Minerve),石墨鉛筆、水彩繪于羊皮紙
晚年的羅丹將色彩視為獨立的實驗領域。他所用的色彩不再以還原現實為目的,而是通過水彩的流動性與創作中的偶然性,形成色塊、色流與光暈,將現實轉化為富有詩意的語言。
在部分作品中,色彩如同模板般環繞人物,使其從背景中凸顯;在另一些作品中,色彩幾乎完全覆蓋畫面,甚至模糊了形象本身。他選擇用單一色彩填滿整個軀體的 “滿涂法”,預示了單色畫作為獨立繪畫類型的發展方向。
羅丹不斷重復繪制同一形象并嘗試變體,賦予其有時甚至相反的含義。有時形象被透明水彩的疊加所 “淹沒”,有時又被幾筆明亮的色彩所 “點亮”。在這些色彩斑斕的畫面中,作品始終強調自身的 “物質屬性”—— 它首先是紙與顏料的結合。也正因如此,羅丹無疑是現代主義造型藝術探索的重要先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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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體女子,單腿抬起》,石墨鉛筆、水彩繪于羊皮紙
值得一提的是,在上海羅丹藝術中心(原上海世博會法國館),展覽“羅丹:現代雕塑的啟承”將展覽至2026年3月26日,展出百余件羅丹原作,包括《思想者》《青銅時代》《夏娃》《巴爾扎克》《加萊義民》等6件法國羅丹博物館鎮館之寶。為藝術愛好者提供了一次深度了解羅丹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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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羅丹藝術中心展出的《思想者》
如果你想在巴黎深度了解羅丹,這個展覽和羅丹博物館都非常值得專程前往。巴黎羅丹博物館位于比隆宅邸,這座洛可可風格建筑是羅丹的工作室,其本身也是一座藝術遺產。館藏極為豐富,除了羅丹捐贈的雕塑,還有其個人收藏的梵高、雷諾阿等畫家作品。
參考資料來源:巴黎羅丹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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