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嚇唬誰呢?”
江陽嗤笑一聲,臉上滿是嘲諷。
“那房子爸媽早就說好給我的,房產證上寫的也是我的名字!你憑什么收回?”
他身邊的李薇,立刻像一只得勝的孔雀,高傲地揚起下巴,挽著江陽的胳膊,用一種炫耀的語氣說道:“就是啊,姐。那可是阿陽的婚房,你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的婚禮吧,別總惦記著弟弟的東西。”
弟弟的東西?
那套房子,是我畢業后工作五年,省吃儉用,掏空了所有積蓄,付的全款。
當時為了方便,也為了表示孝心,我直接把錢打給了我爸,讓他去辦手續。
我說,房子寫我爸媽的名字,算是給他們的養老房。
他們當時感動得熱淚盈眶,拉著我的手,說我是他們這輩子最大的驕傲。
現在,它成了“弟弟的東西”。
我的心,一寸一寸地往下沉,沉入冰冷的海底。
我沒有理會那對跳梁小丑,只是死死地盯著我媽,我的聲音都在發抖。
“媽,他說的是真的嗎?”
“我給你們買的那套房子,房產證上……到底是誰的名字?”
我媽的眼神開始躲閃,她不敢看我,嘴唇哆嗦著,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
她拉住我的手,手心冰涼,全是汗。
“月月……都是一家人……你弟他……他還小……”
她又開始用這種“一家人”的和稀泥說辭,試圖把我糊弄過去。
過去二十八年,我就是被這三個字,捆住了手腳,蒙蔽了雙眼。
我猛地甩開她的手,音量不受控制地拔高,帶著絕望。
“是誰的名字!”
我的逼問像一記重錘,徹底擊潰了我媽最后一道心理防線。
她的眼淚瞬間決堤,崩潰地大哭起來,整個人都癱軟在了沙發上。
“是你爸……是你爸那個老糊涂!”
“他說你早晚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是外人!房子留給你,以后就是顧家的了!只有寫在江陽名下,才是咱們江家自己的!”
“他……他偷著家里的戶口本和證件,找了中介,偷偷去辦的過戶……我……我也是后來才知道的……”
轟!
我的腦子里像是有什么東西炸開了。
外人。
我辛辛苦苦賺錢養家,養弟弟,孝順父母,到頭來,在他們眼里,我只是一個“早晚要嫁人的外人”。
而我全款買的房子,就這樣,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我最親的父親,“贈與”給了我那好吃懶做的弟弟。
多么可笑!多么諷刺!
我轉過頭,看到江陽和李薇臉上那毫不掩飾的得意和勝利。
他們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被耍得團團轉的傻子。
巨大的背叛感和刺骨的寒意,瞬間將我吞沒。
我這二十八年的付出,我所珍視的親情,原來,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我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胸腔里滿是冰冷的空氣,疼得發麻。
再睜開時,我眼中的最后一絲溫度,也徹底熄滅了。
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燃燒著復仇冷焰的荒原。
我看著他們,平靜地,一字一句地開口。
“好。”
“很好。”
“江陽,李薇,還有爸。”
“你們最好,都記住今天說的話,做的事。”
說完,我不再看他們一眼,徑直走向門口,拉開了大門。
“滾。”
一個字,冰冷,決絕。
我媽哭得更兇了,江陽和李薇的臉色終于變了,他們可能沒想到,一向逆來順受的我,會說出這個字。
但他們還是罵罵咧咧地走了,臨走前,江陽還撂下一句狠話。
“江月你等著!明天看你怎么收場!”
我關上門,將所有的嘈雜都隔絕在外。
我靠在門板上,身體緩緩滑落,蹲在地上。
我沒有哭。
因為我知道,從這一刻起,我的眼淚,再也不會為這家人流一滴。
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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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當天,天剛蒙蒙亮,化妝師和攝影師就到了。
我坐在鏡子前,任由她們在我臉上涂抹,心中一片平靜。
客廳里,我媽趙秀蘭卻像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
她時不時地看一眼手機,又時不時地跑到窗邊張望。
“月月啊,這都快七點了,江陽怎么還沒來?電話也不接,消息也不回,這……這可怎么辦啊?”
按照我們這邊的習俗,新郎的接親車隊到了之后,要由新娘的親弟弟背下樓,送上婚車。
這是娘家給女兒的體面。
而現在,給我“體面”的那個弟弟,正在用消失來給我最大的難堪。
客廳里已經來了不少早到的親戚,他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交頭接耳,目光不時地瞟向我這邊,雖然聲音壓得很低,但我依然能聽到一些零碎的字眼。
“怎么回事啊?新娘的弟弟呢?”
“昨天就聽說鬧矛盾了,不會真不來了吧?”
“哎喲,這結婚當天,親弟弟不來,這臉可丟大了……”
我爸江德明,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臉色比鍋底還黑。
他壓抑著怒火,對我媽低吼:“都怪你生的好女兒!一點小事非要鬧得天翻地覆!現在好了,全家的臉都讓她給丟盡了!”
我媽的眼圈瞬間就紅了,嘴唇哆嗦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從鏡子里看著這一切,內心沒有一絲波瀾。
化妝師為我戴上最后一件首飾,鏡中的我,穿著潔白的婚紗,妝容精致,眉眼間一片清冷。
我拿起手機,從容地撥通了顧遠的電話。
電話幾乎是秒接。
“親愛的,時間差不多了,可以開始了。”我的聲音很輕,但很穩。
“好。”顧遠只說了一個字,卻讓我感到無比的心安。
我爸還在那邊對我媽撒氣:“打電話!打電話有什么用!你現在跪下來求你弟,他都不會來了!”
他的話音剛落。
一陣低沉而雄渾的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瞬間攫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不是一輛車的聲音,而是一個車隊。
客廳里的議論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涌到了窗邊。
我也站起身,緩緩走到窗前,向下望去。
樓下,一排嶄新锃亮的黑色賓利,在晨光中熠熠生輝,宛如一條沉默而高貴的黑色長龍。打頭的那輛,是全球限量的勞斯萊斯幻影。
這個車隊,比江陽用我那十萬塊租來的奧迪A6車隊,氣派了何止百倍。
所有親戚都看呆了,一個個張大了嘴,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景象。
我爸也愣在原地,臉上的憤怒被巨大的震驚所取代。
車隊穩穩停下,從那輛勞斯萊斯幻影上,下來一位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
他是顧遠最好的朋友,也是今天的伴郎之一。
他抬頭看向我們這扇窗戶,朝我笑了笑,然后恭敬地,為后座拉開了車門。
雖然隔著距離,但我知道,那是為我準備的位置。
我轉過身,走向還在震驚中的母親。
我理了理她有些凌亂的鬢發,輕聲對她說:
“媽,那十萬塊,不是給江陽的婚車錢。”
“那是我給他這二十八年來的撫養費,是我買斷我們姐弟親情的錢。”
“從今天起,我和他,兩清了。”
我媽怔怔地看著我,眼中含著淚,卻一個勁兒地用力點頭。
我挽起她的手臂,挺直了背脊,像一個即將出征的女王。
“媽,我們走。別讓顧遠等急了。”
我扶著同樣震驚,卻眼中燃起一絲光亮的母親,在所有親戚驚愕、艷羨、復雜的目光中,優雅地走出了家門。
身后,是一片死寂。
我沒有回頭。
我知道,從我踏出這個家門開始,我的人生,將迎來一個全新的篇章。
一個沒有吸血鬼,沒有道德綁架,只屬于我自己的,嶄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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