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東這個人,最大的優(yōu)點,或者說缺點,就是臉皮厚,且自我感覺良好。
玫瑰花事件的失敗,并沒有讓他退縮。
他可能覺得,安然這是在考驗他,是女孩子的矜持。
于是,他的攻勢更猛烈了。
從每天的早餐,到下午茶,再到變著花樣的小禮物。
什么網(wǎng)紅蛋糕、限量奶茶、手工發(fā)卡……堆在安然桌子的一角,越來越多。
安然的處理方式也很簡單。
能分的,都分給同部門的同事。
不能分的,就原封不動地放著,等魏東自己過來收走。
她一次都沒碰過。
整個行政部,托魏東的福,下午茶開銷都省了。大家每天都在期待,今天魏主管又會送什么好吃的過來。
魏東對此毫不在意,甚至有點得意。
他大概覺得,他這種“廣結善緣”的方式,能讓安然感受到他的誠意和人緣。
有一次,我聽見他在茶水間跟別的同事吹牛。
“女孩子嘛,臉皮薄,不好意思當面接受。但你看,她也沒扔掉我的東西不是?這就說明有戲。”
我當時正在接水,差點沒把水噴出來。
這人的腦回路,到底是怎么長的?
人家是分給同事吃了,到他這就成了“沒有扔掉就是有戲”。
這種強大的自我攻略能力,也是一種本事。
真正讓我對魏東這個人感到厭煩的,是上周五發(fā)生的一件事。
那天下午,安然家里打電話過來,說有點急事,她需要提前走一會。
她來我辦公室請假,我準了。
結果她剛走沒多久,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我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面跟天漏了一樣的暴雨,有點擔心她怎么回去。
就在這時,我看見魏東撐著一把傘,沖進了雨里。
他跑到路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然后又跑回公司樓下,似乎在等安然。
過了大概十分鐘,安然的身影出現(xiàn)了。
她撐著一把很普通的透明雨傘,不急不緩地走著。
魏東立刻迎了上去,把她往出租車那邊引。
我看不清他們的表情,也聽不到他們說什么,但能看到安然一直在搖頭,并且試圖繞開他。
魏東很執(zhí)著,甚至上手去拉她的胳膊。
安然的步子停住了。
她收起了傘,任由大雨澆在自己身上。然后,她抬起頭,對魏東說了句什么。
魏東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接著,安然從他身邊走過,自己走到路邊,伸出手。
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悄無聲息地停在她面前。
一個穿著西裝、戴著白手套的司機下了車,恭敬地為她拉開車門,用一把巨大的黑傘護住她的頭頂。
安然坐進車里,車子平穩(wěn)地開走了。
只留下魏東一個人,撐著傘,傻在原地,像個笑話。
而我,在二十八樓的辦公室里,也傻了。
我感覺,我對我這個秘書的了解,好像……一直都有點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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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斯萊斯事件后,公司里開始有了些風言風語。
“安然家里是不是很有錢啊?”
“不像啊,你看她穿的用的,都很普通。”
“那車怎么回事?租的吧?現(xiàn)在的女孩子,為了面子什么事干不出來。”
魏東顯然是最后一個觀點的忠實擁護者。
他不僅沒有退縮,反而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安然是在裝,她就是個愛慕虛榮的普通女孩,那輛豪車,是她為了拒絕自己,故意租來演戲的。
他的腦子里,已經(jīng)上演了一出“貧窮女孩為愛堅守,富二代用金錢考驗”的狗血大戲。
而他,就是那個能拯救她于水火的英雄。
我真是佩服他的想象力。
很快,他的“英雄救美”計劃就來了。
公司最近在談一個大客戶,對方公司的負責人是個出了名的老色胚,姓黃。
這個項目,正好是魏東在跟。
周三下午,魏東敲開了我辦公室的門。
“陸總,晚上跟黃總的飯局,您看……能不能讓安然也一起去?”
我眉頭一皺,“讓她去干什么?她又不負責業(yè)務。”
魏東笑得一臉諂媚,“黃總那邊點名要帶個漂亮的女助理過去活躍氣氛。您也知道,這種應酬,有個女孩子在場,總能好談一些。安然作為您的秘書,代表公司的形象,最合適不過了。”
我心里一陣惡心。
把女同事帶去給客戶“活躍氣氛”,這種事我干不出來。
“不行。”我直接拒絕,“換個人,或者你一個人去。”
魏東好像早就料到我會這么說,他嘆了口氣。
“陸總,我知道您愛護下屬。但是這個客戶對我們太重要了,丟了的話,下個季度的業(yè)績就難看了。您放心,有我在,絕對不會讓安然受委屈的。我就是想……讓她也看看我為公司打拼的樣子,讓她知道,男人,得靠實力說話。”
最后一句話,暴露了他的真實目的。
他想在安然面前,上演一出“力抗咸豬手,保護女同事”的戲碼。
通過貶低別人,來抬高自己。
手段,極其拙劣。
“我的秘書,不需要去參加這種飯局。”我看著他,語氣冷了下來,“魏東,搞清楚你的身份,也搞清楚公司的規(guī)矩。”
魏東的臉色變了變,最后還是點點頭,退了出去。
我以為這事就過去了。
但我低估了魏東的執(zhí)行力。
下午五點多,安然來給我送文件。
她放下文件,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陸總,晚上是有個飯局嗎?魏主管讓我準備一下,說您也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
這個魏東,竟然敢假傳我的命令。
“沒有,”我看著安然的眼睛,“我沒讓你去,以后這種事,任何人通知你,只要不是我親口說的,你都不用理。”
安然“哦”了一聲,點了點頭,臉上沒什么多余的表情。
“好的,陸總。那沒什么事我先下班了。”
她轉身走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拿起手機,給魏東發(fā)了條信息。
“項目你不用跟了,明天交給副主管。”
然后,我把手機扔在一邊,揉了揉發(fā)痛的太陽穴。
我開始覺得,魏東這個人,已經(jīng)不是臉皮厚了,他是蠢。
而一個愚蠢又自大的人,往往會做出最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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