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爾悠遠--旅日畫家袁波先生《價值發現》之價值

~V~楚水

雅爾悠遠，抑或雅，而悠遠？《雅》，《風》《雅》《頌》詩經之《雅》，又若《爾雅》之優遠乎？

與袁波先生相識快半年了，一直無緣欣賞其書畫創作的整體脈絡。最近，在北京舉辦的《價值發現》--袁波寫意畫鳥展，總算有機會一睹這場視覺盛宴，璀璨奪目，振聾發聵，讓人耳目一新。袁波先生是我恩師鶴菁先生的朋友，也是文革之后，保定地區先知先覺的第一批藝術家，或探險家。保定地區所處晉察冀文藝界，人才濟濟，大師倍出，作家有《紅旗譜》的梁斌先生，《菏花淀》的孫犁先生，書畫界更有被后人視為天池山人徐渭的黃胄先生，讓人嘆為觀止。如果說上世紀八十年代，又是第二次文學覺醒的時代，作家與書法家雙棲的詩人鶴菁先生，無疑乃是荷花淀書畫寫意，青紗帳詩風的先行者，春回大地，如雨后春筍，綠染華北平原。

而袁波先生呢？1986年首次在保定舉辦畫展，即一鳴驚人，轟動蓮城，洛陽紙貴。1987年游學日本，開始了東方水墨與西方近現代藝術之間，探尋交流與碰撞融合。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終于用自己的畫筆叩開了藝術圣殿之門，1998年因為觀眾的強烈要求，在中國美術館舉辦的袁波美術展，特意延長了三天。這種為一個當時出師未名，現在也未有先例的畫家，延長三天展期，在中國美術館尚數首次，足見觀眾的喜歡與熱愛。

保定地處華北平原，袁波先生與我的老家阜平同屬保定地區。素有農耕意識的先人，從來就乏遠渡重洋，追求藝術的冒險精神，如若魯迅先生《＜吶喊>自序》：

“~~因為那時讀書應試是正路，所謂學洋務，社會上便以為是一種走投無路的人，只得將靈魂賣給鬼子，要加倍的奚落而且排斥的~~"

---距今35年前的袁波先生攜夫人，能毅毅決然地來到了日本，開始了自己繪畫藝術的第一次尋找與探尋，無疑要具備第一吃螃蟹的勇氣，在日本境況如何？僅靠一只畫筆能生存下去么？未來的路，該怎么走呢？

人生得一知己足以，斯世當以同懷視之，不是魯迅先生偶遇瞿秋白先生，而是此時袁波先生在日本，偶遇為了探尋音樂藝術而辭去少校軍官的夏天星先生，兩人一見如故，成為藝術上的知已，生活中的知音：

“~~三十五年了~~，……，都好嗎~~~？”

--袁波夫人略帶哽咽，旁人也強人淚水。三十五年，近一萬二千多個日日夜夜，人生有幾個三十五年呢？故友重逢的溫暖，讓人感動。過去藝術探尋的艱險與生活的艱辛，早己化為一縷青煙，而成為沒有遺憾藝林佳話。

畫家袁波先生，字半耘，1955年生。自幼酷愛書畫，師法傳統，道法古人，師從畫家劉忠義，如黃胄師從趙望云，兩人都沒有進入美術院校學習深造。畫家崔如琢先生一直認為新中國美術類似前蘇聯式教育模式，桎梏了畫家的創作思維與創作力，如錢學森之問：為什么我們的學校，境養不出杰出人才？當然，美院也沒有培養出杰出畫家，沒有走進美術院校黃胄先生則是當之無愧的大畫家。

向上一路，千圣不傳。袁波先生則是不經意進入繪畫藝術的探險領域，學者勞心，如猿捉影，逐漸完成了從小寫意，大寫意，抽象寫意的過渡，使水墨符號從具體物象剝離，借用光線的透視效果，形成了自己獨特水墨語言。雅爾悠遠，有自己獨特的藝術追求。觀袁波的寫意花鳥，第一感覺就是雅，春風大雅能容物，秋水文章不染塵，如若古人《爾雅》追求的境界，心如止水，不著塵埃。第二感覺就是遠，借用光線透視效果而形成的水墨語言，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有一種遼闊的悠遠，讓人仿佛置身在畫面之中，天闊空高，神清氣爽。這就是袁波寫意畫鳥《價值發現》的另外一種價值：養心潤肺，沁人心脾，讓人心曠神怡，回腸蕩氣。

附：這篇文章是楚水為旅日畫家袁波先生的《價值發現》畫展所作的一篇評述性散文。以下從多個維度對文章進行分析

一、結構與內容梳理

1. 標題與開篇（文化意象的引入）

· 標題“雅爾悠遠”巧妙化用《詩經》中“雅”的概念，既指藝術格調的高雅，又暗含意境深遠、源流悠長之意。

· 開篇以設問切入，將“雅”與“悠遠”拆解為藝術追求的雙重維度，并關聯中國古典文化傳統，為后文評畫奠定文化根基。

2. 袁波的藝術地位與時代背景

· 作者將袁波置于保定地區文藝譜系中（梁斌、孫犁、黃胄等），強調其作為“文革后第一批藝術家”的開拓性。

· 突出其1987年赴日的抉擇，以魯迅《吶喊·自序》類比，凸顯其“走出舒適區”的勇氣，賦予其藝術探索以文化使命感。

3. 藝術成就與關鍵事件

· 1998年中國美術館個展延期三天：以具體事例佐證其作品受觀眾認可的程度，側面烘托其藝術價值。

· 與夏天星的知遇之交：通過“三十五年重逢”的細節，將藝術探索與人生歷程結合，增強文本的情感厚度。

4. 藝術風格分析

· 指出袁波“師傳統而不拘于院校教育”，呼應黃胄等大家的非科班出身，暗合對學院體系的反思（借崔如琢、錢學森之問）。

· 提煉其藝術演變路徑：小寫意→大寫意→抽象寫意，強調其通過水墨與光線融合形成獨特語言，實現“物象剝離”與意境升華。

5. 價值總結

· 以“雅”與“遠”概括觀畫體驗：

· 雅：指向精神格調，如“春風大雅能容物”；

· 遠：指向空間意境，通過光影透視營造遼闊悠遠之感。

· 最終升華至“養心潤肺”的審美功能，將藝術價值延伸至身心療愈層面。

二、寫作特色與手法

1. 文史互滲的筆法

· 大量引用古典文獻（《詩經》《爾雅》）、現代文學（魯迅）、藝術史案例（黃胄、徐渭），構建跨時空的對話，提升文本的文化縱深感。

2. 雙重敘事線索

· 明線：袁波藝術生涯的歷程與成就；

· 暗線：中國藝術在傳統與現代、東方與西方之間的探索與融合，袁波成為這一命題的實踐象征。

3. 情感克制的渲染

· 通過細節白描（如“夫人略帶哽咽”）、場景對比（國內轟動與海外艱辛），傳遞藝術家的執著與時代的滄桑，避免過度煽情。

4. 比喻與意象的運用

· 如“青紗帳詩風”“如猿捉影”等比喻，將抽象的藝術探索轉化為可感的自然意象；

· 結尾以“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古典意境，詮釋袁波畫作中“悠遠”的視覺體驗。

三、核心主題與價值指向

1. 對“價值發現”的多元闡釋

· 不僅指藝術市場層面的價值，更指向：

· 文化價值：在跨語境中重構東方水墨的現代性；

· 精神價值：藝術對個體生命境界的滋養；

· 歷史價值：一代人在時代變遷中的探索足跡。

2. 對藝術教育體系的隱性批判

· 通過袁波、黃胄等非科班成功案例，質疑程式化美術教育的局限性，強調“師法自然”與個人悟性的重要性。

3. “出走與回歸”的文化隱喻

· 袁波的赴日經歷，象征中國藝術向外部尋找突破，最終仍回歸對本土美學精髓的深化與創新，暗合近代以來中國文化的融合路徑。

楚水此文并非單純畫評，而是以袁波為個案，展開一部微縮的藝術文化史敘事。它融合了個人記憶、地域文藝史、跨文化對話與美學反思，在詩意語言中完成對藝術家“價值”的重估——這種價值既是藝術的，也是歷史的、生命的。文章最終指向一個核心命題：在傳統與現代的張力中，中國水墨如何通過個體的創造性轉化，實現精神的“悠遠”與時代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