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沖在上梁山前,在朱貴的酒店里寫下了一首詩:“仗義是林沖,為人最樸忠。江湖馳聞望,慷慨聚英雄。 身世悲浮梗,功名類轉(zhuǎn)蓬。他年若得志,威鎮(zhèn)泰山東!”
不同版本的《水滸傳》,在個別字詞上略有區(qū)別,但不管哪個版本,林沖的“表忠詩”和宋江的“題反詩”都有本質(zhì)上的不同,兩人的格局也是大不相同:宋江想超越黃巢,而林沖想的則是為通過為朝廷效力博取功名,他只是嘆惋自己運氣不濟,對昏君奸臣倒是沒有太大仇怨。
如果林沖不是被高俅父子趕盡殺絕逼上梁山,而是一直在禁軍中當教頭,那么他就會與梁山不共戴天,在高俅征討梁山的時候,也會有大顯身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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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確有八十萬禁軍,這在《宋史·卷一百八十七·志第一百四十·兵一》中是有明確記載的:宋仁宗慶歷年間,全國總兵力一百二十五萬九千,其中禁軍馬步八十二萬六千——宋仁宗之所以能被遼國“尊敬”,那也是有強大武力做支撐的,如果當年宋軍兵微將寡不堪一擊,趙禎想“仁”也沒資格。
宋朝禁軍數(shù)量不止八十萬,但教頭數(shù)量卻極少,這在《宋史·卷一百九十二·志第一百四十五·兵六》中也有記載:“凡禁軍教頭二百七十,都教頭三十,當教時,月給錢三千,日給食,官予戎械、戰(zhàn)袍,又具銀楪、酒醪以為賞犒。”
高俅那個殿帥,其實就是殿前司都指揮使,他與殿前司副都指揮使、都虞候,侍衛(wèi)親軍馬軍都指揮使、副都指揮使、都虞候,侍衛(wèi)親軍步軍都指揮使、副都指揮使、都虞候并稱“殿前九帥”,但往往九帥中有缺額,有的沒有副都指揮使,有的沒有都虞候,都虞候雖然是該司三把手,但也不是誰都能當?shù)模覀兪煜さ内w匡胤在周世宗時期當過殿前司都虞候,張匡胤黃袍加身后,也曾封弟弟趙匡義(后改為趙光義,也就是宋太宗)為殿前司都虞候。
殿前九帥至少都是節(jié)度使級別,《宋史》中都虞候兼任節(jié)度使,或節(jié)度使掛都虞候銜的記載很多,這里就不一一列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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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沖是殿帥府教頭還是都教頭,很多人的說法都不一樣,我們綜合分析起來,他應該是三十都教頭之一:操刀鬼曹正說自己師父林沖是都教頭,虞候陸謙說“禁軍中雖有幾個教頭,誰人及得兄長的本事,太尉又看承得好”。
施耐庵有時候也會把都教頭寫成教頭:“這兩員將軍是誰?一個是八十萬禁軍都教頭,官帶左義衛(wèi)親軍指揮使,護駕將軍丘岳;一個是八十萬禁軍副教頭,官帶右義衛(wèi)親軍指揮使,車騎將軍周昂。”
周昂肯定是“副都教頭”而非“副教頭”,只不過是簡稱了而已,他的“車騎將軍”也跟漢朝“比三公”的車騎將軍不是一回事,那就是宋徽宗出行時管車馬的——宋朝武散官中有驃騎大將軍(從一品)、 輔國大將軍(正二品、冠軍大將軍(正三品),跟漢唐不是一個概念。
宋江號稱“呼保義”,征討王慶凱旋,才名副其實:“太師蔡京、樞密童貫商議奏道:‘目今天下尚未靜平,不可升遷。且加宋江為保義郎,帶御器械,正受皇城使。”
《宋史·卷一百六十九·志第一百二十二·職官九·敘遷之制》關于保義郎的沿革也有記載:武散官保義郎與文散官文林郎可以互換,都是“從九品上”,基本也就是個科級或股級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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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前司、侍衛(wèi)親軍馬軍、侍衛(wèi)親軍步軍都指揮使、副都指揮使、都虞候之下,還有各衛(wèi)指揮使,八十萬禁軍才有三十個都教頭,可能都教頭比衛(wèi)指揮使還稀缺,所以丘岳周昂兼任左右義衛(wèi)指揮使,在趙佶出行時當貼身護衛(wèi)和車馬總管,也就很正常了——徐寧所在的“金槍班”,就是皇帝儀仗隊、護衛(wèi)隊的組成部分,這在《宋史》中也寫得很清楚:“騎軍有殿前指揮使、內(nèi)殿直、散員、散指揮、散都頭、散祗候、金槍班、東西班、散直、鈞容直及捧日以下諸軍指揮。”
如果林沖不被高俅逼上梁山,那么他就一定會跟隨高俅征討梁山,而且級別應該跟丘岳、周昂一樣,那么他就可以跟梁山馬軍虎將驃騎單挑了。
梁山馬軍五虎將缺了林沖,小李廣花榮肯定會遞補,于是我們今天的問題就出來了:林沖以朝廷將軍身份與大刀關勝、霹靂火秦明、雙鞭呼延灼、雙槍將董平、小李廣花榮這梁山馬軍“新五虎”單挑,能打贏幾場?
林沖不曾與秦明、花榮交手,卻跟關勝、呼延灼、董平打過架,打呼延灼的時候,顯然是沒盡全力:“林沖挺起蛇矛,直奔呼延灼,秦明自把軍馬從左邊踅向山坡后去。這里呼延灼自戰(zhàn)林沖。兩個正是對手:槍來鞭去花一團,鞭去槍來錦一簇。兩個斗到五十合之上,不分勝敗。第三撥小李廣花榮軍到,陣門下大叫道:‘林將軍少息,看我擒捉這廝!’林沖撥轉(zhuǎn)馬便走。呼延灼因見林沖武藝高強,也回本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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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戰(zhàn)前的安排,是秦明打頭陣、林沖打二陣,很奇怪秦明居然避開了呼延灼而沒有交手,林沖也沒有跟呼延灼不死不休打下去,就那么云淡風輕地掉頭離開,呼延灼也沒有要求接著打。
呼延灼馬戰(zhàn)與魯智深、楊志都打成了平手,跟手使丈八蛇矛的林沖單挑,勝算估計連一成都沒有。
秦明可能是梁山馬軍五虎將中最弱的一個,論起綜合實力,可能還不及小李廣花榮——秦明與花榮以棒對槍“斗到四五十合,不分勝敗”,花榮賣個破綻詐敗射了秦明一箭,秦明根本就躲不開。
秦明二十回合就被史文恭擊敗,大腿上還挨了一槍,董平最后也死得挺憋屈,全沒了他在東平府大戰(zhàn)梁山諸將的威風。
林沖在東平府與董平打過幾下,但那是為了詐敗誘敵將其生擒,所以我們不能說林沖和花榮的武功不如董平——練過兵器的讀者諸君肯定知道,用雙槍對大刀或雙鞭還可以,但是對以突刺為主的長矛,那是很吃虧的,因為單手槍格擋突刺矛,只能擋偏而不能真正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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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筆者看來,林沖單挑花榮、秦明、呼延灼、董平都沒有問題,他以梁山虎將身份跟十節(jié)度使中的王煥七八十回合戰(zhàn)平,也是沒有動殺機,林沖打官軍,有時候出力有時候不出力,其中原因大家都能理解,如果林沖是官軍而對手是“強盜”,他的戰(zhàn)斗意志和戰(zhàn)斗結(jié)果肯定不一樣。
林沖唯一可能拿不下的梁山馬軍虎將,可能就是大刀關勝了,但大刀關勝也沒有我們想象的那般神勇,破遼國的玉田縣之戰(zhàn),關勝、呼延灼、徐寧、索超與耶律四小將捉對廝殺,一個都沒打贏,后來盧俊義以一敵四,大獲全勝并槍挑了耶律宗霖,可見關勝這個人,似乎缺少了一些搏命精神——此前打東昌府張清的時候,被一石子打在刀口上,關勝就“無心戀戰(zhàn),勒馬便回”。
林沖和秦明雙戰(zhàn)關勝,那是占了明顯上風的,宋江怕傷了關勝而鳴金收兵,那就說明再打幾下,關勝就會可能被打落馬下或生擒活捉了。
林沖遇人不淑,被高家父子欺負得走投無路,寫“表忠詩”前還在憂傷:“我先在京師做教頭,每日六街三市游玩吃酒,誰想今日被高俅這賊坑陷了我這一場,文了面,直斷送到這里,閃得我有家難奔,有國難投,受此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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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再給林沖一次機會,他肯定會在妻子第一次被欺負的時候就在合適場合,在合適的幾個人在場的情況下把事情跟高俅挑明,高俅再不要臉,也只能訓斥高衙內(nèi)一頓,不可能繼續(xù)對林沖下手——殿前司都指揮使,在京城里還真算不上超級大人物,在重文輕武、以文制武的宋朝,開封府尹和御史言官都不會太給高俅面子,一份奏章遞到趙佶面前,高俅的烏紗帽翅就可能要短一截了。
林沖沒有“先發(fā)制人”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最后凄涼落幕,這就叫忍辱偷生求生不得,但對梁山來說,卻是一件好事:沒有林沖火并王倫,晁蓋就不能鳩占鵲巢,沒有根據(jù)地的晁蓋,也不能聚集那么多好漢去江州救宋江。
拋開林沖對梁山發(fā)展的作用,咱們只根據(jù)水滸原著描述的眾將官和眾好漢的武功來評說,您認為林沖與“梁山馬軍新五虎”單挑,能打贏幾場?最有可能輸?shù)氖悄囊粓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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