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初春的延安窯洞里,李葆華端著粗瓷大碗,和警衛員談起父親李大釗時,臉上沒什么悲壯,只一句“革命還得接著干”,然后仰脖把高粱酒灌下去。那一口烈味,像是把北伐失敗后的屈辱一并吞進胃里。從那年起,許多老同志就記住了一個細節——李家大少爺,酒量好得嚇人,卻從不因喝醉耽誤公事。
北平變解放后,李葆華被派去華北財經辦,白天忙文件,夜里拉著三五干部研究“蘇北經驗”。桌上必擺一壺二鍋頭,凡是坐下討論,就得先碰杯。有人打趣,這種喝法遲早把身體拖垮。李葆華不急,淡淡回一句:“酒能暖心,人得辦事。”言語不多,卻把多年戰火磨出的倔勁兒顯露無遺。
1955年,中央調他主政安徽。大別山深處災情頻發,他跑遍二十多個縣,足跡踏穿膠底鞋。基層干部回憶,那年冬天山里沒旅社,大家圍著灶臺烤玉米,李葆華提著一壺土燒,邊喝邊問“今年畝產能沖到多少”。一線查看、當晚開會,第二天再上山——連軸轉的日子練出驚人耐力,也讓安徽人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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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跳到1962年3月初,東海岸風大,華東局例會在南京召開。會議內容本就緊要,書記們到場齊全,氣氛卻不見沉悶。原因很簡單:李葆華、江西一把手楊尚奎和楊尚奎的夫人水靜,好久沒見面。水靜出身皖南,又在游擊區摸爬滾打多年,她那句“咱們女同志也能端海碗”早傳成佳話,酒量同樣遠近聞名。
會務結束,當地領導按慣例設宴。圓桌旁,菜還沒下齊,掌聲、笑語就先炸開。李葆華舉杯向水靜示意,瓷碰聲清脆。有人起哄:“比比,誰先紅臉?”一句話把氣氛炒熱。兩位當事人互看一眼,笑而不語——杯里白酒翻涌,動作像走隊列,一干就是一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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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一圈,眾人見好事,接著往兩人杯里添。桌面熱鬧,墻角的服務員都忍不住側目。水靜臉上掛著淺淺紅暈,手卻穩。李葆華原本膚色白,酒色一上來,好像落了層胭脂。十來杯下肚,他微微晃,水靜卻仍坐得筆挺。楊尚奎看出苗頭,趕緊伸手按住妻子的酒壺:“再喝,老李下午還得趕火車。”一句嗔怪才算剎住車。
接近正午,工作人員扶著李葆華回客房休息。沒睡多久,他就醒來,拍了拍額頭,確定沒有耽誤列車時刻才松口氣。車廂里,同行秘書半開玩笑:“書記,這趟可算沒讓咱安徽出丑。”李葆華笑道:“喝歸喝,事歸事。”他仰坐靠背,閉目養神,以免眩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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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周后,同一批干部在上海集中研究外貿問題。會場外的走廊,李葆華遠遠看見水靜,先板起臉:“上次你猛灌,把我折騰壞了。”語氣帶著笑,但又像認真。水靜揚眉:“我是陪家鄉父母官,你敢不喝我敢不陪?”四周響起善意的哄笑,讓緊繃的會務空氣頓時舒緩。李葆華擺手:“這回改喝茶。”水靜不服氣地眨眼,卻沒再爭。
邊上的楊尚奎接茬:“要不是我攔著,你倆現在怕是得請衛生部救援。”調侃聲中,三人觀念一致:酒桌上可較真,崗位上更要較真。短短數語,卻折射出干部之間的信賴與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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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葆華后來調任輕工業部部長,又在全國政協分管經濟工作,一路繁忙,卻仍記得那場“南京酒局”——不僅因為酒,還因為酒局里對同志情分的珍惜。多年以后,他偶遇安徽老下屬,對方說起那天的傳聞,他擺擺手:“真正比的,是誰能多為老百姓做事,酒量算什么。”言盡于此,話題戛然而止,卻把初心亮得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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