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53年二月初二,長安城的風冷得像刀子刮臉。
這一天,大唐權力的最中心發生了一件怪事:一場沒有公開審理、甚至連正經程序都沒走完的死刑,正在火急火燎地執行。
被按在刑場上的不是什么土匪惡霸,而是那個連先皇李世民都不得不承認“最像自己”的親兒子——吳王李恪。
臨死前,這位大唐親王連一聲饒命都沒喊,只是死死盯著監斬官的方向,吼出了一句足以讓所有人做噩夢的詛咒:“長孫無忌,你弄權害人,要是祖宗有靈,你全家以后肯定死得比我還慘!”
誰也沒想到,這句狠話,竟然在六年后的那個雪夜精準兌現,把大唐的政治版圖砸了個稀巴爛。
說起來,李恪這人也是倒霉催的,他的悲劇其實從娘胎里出來那一刻就注定了。
在大唐那幫皇二代的圈子里,李恪的身份最特殊,甚至可以說是一種“要命的尊貴”。
他爹是唐太宗李世民,這不用多說;但他媽楊妃,那可是前朝隋煬帝的親閨女。
這意味啥呢?
意味著李恪的血管里,同時流著大唐和大隋兩個超級帝國的頂級血液。
這種雙重皇族血統,放在和平年代是無上的榮耀,但在權力的絞肉機里,這就是原罪,是貼在腦門上的催命符。
李世民是真喜歡這個兒子,不止一次當著那幫大臣的面夸:“吳王恪英果類我。”
這話翻成大白話就是:這小子英武果斷,跟我年輕時簡直一模一樣。
在那個講究嫡庶尊卑的年代,這四個字既是老爹最高的認可,也是把兒子推向懸崖的一只手。
時間回到貞觀十七年,這年是大唐政局的一道分水嶺。
那陣子朝廷里亂成了一鍋粥,太子李承乾造反被廢,魏王李泰因為搶班奪權太心急也被關了禁閉。
李世民看著剩下的幾個兒子,眼神在老九李治和老三李恪之間來回打轉。
李治是個老好人,性格軟趴趴的;李恪就不一樣了,那是真有兩把刷子。
作為一個從尸人堆里爬出來的皇帝,李世民太清楚守江山需要什么手段了,他當時是真動了換儲君的念頭。
他私下里跟大舅哥長孫無忌透底:“你說讓我立雉奴(李治),但這孩子太懦弱,我怕他守不住這一攤子家業,我看老三李恪挺好,我想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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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這事兒在長孫無忌那兒直接撞了南墻。
長孫無忌是誰?
那是當朝宰相,更是李治的親舅舅。
這老狐貍心里的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外甥李治要是當了皇帝,自己就是兩朝元老加皇帝親舅,這權力哪怕再過五十年也穩如泰山;可要是那個英明神武、還帶著前朝血統的李恪上了臺,長孫家族估計離涼涼也就不遠了。
于是,長孫無忌直接搬出了李世民心里的“白月光”——長孫皇后,死死咬住“嫡庶有別”這個理兒不松口。
那時候李世民剛經歷了親兒子造反,心里正脆若的時候,被這位老戰友加親家一通忽悠,這位千古一帝罕見地認慫了。
但他不知道,這一時的心軟,不僅把大唐交到了一個并不適合的繼承人手里,更是親手把最優秀的兒子推進了火坑。
貞觀二十三年,李世民帶著遺憾走了,李治登基,也就是后來的唐高宗。
表面上看,新皇對這位三哥那叫一個好,開府儀同三司、拜司空、授太子太師,帽子給得一個比一個高。
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來,這就是典型的“明升暗降”。
李恪被剝奪了原本在地方上的兵權,直接被調進長安,放在了長孫無忌的眼皮子底下。
對于這位玩了一輩子權謀的國舅爺來說,只要李恪還有一口氣在,就是一顆隨時可能炸響的定時炸彈。
畢竟朝廷上下都長著眼睛,龍椅上那位跟吳王比起來,差距確實有點大。
機會終于在永徽四年來了,雖然是個特別扯淡的機會。
這一年,高陽公主和她老公房遺愛搞了一出謀反鬧劇。
房遺愛雖然是名相房玄齡的兒子,卻是個十足的草包,這場所謂的謀反簡直像小孩過家家,分分鐘就被破獲了。
但這事兒到了主審官長孫無忌手里,性質就變了。
他一看,好家伙,這不就是遞到手里的刀嗎?
長孫無忌根本不關心房遺愛到底怎么反的,他只關心怎么把這把火燒到李恪身上。
他不僅嚴刑逼供,還各種暗示房遺愛:你想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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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那就多咬幾個人,特別是那個讓大家都睡不著覺的大人物。
房遺愛也是被嚇破了膽,為了保命,指哪咬哪。
于是,在沒有任何實錘證據、完全沒有經過三司會審的情況下,一份指控吳王李恪參與謀反的供狀就這么炮制出來了。
長孫無忌是一點機會都不給李恪留,為了斬草除根,連李恪那四個還沒成年的兒子——李仁、李瑋、李琨、李璄,全部打包流放到了鳥不拉屎的嶺南。
公元653年的那個早春,長孫無忌用雷霆手段處決了李恪。
大唐最硬的一根脊梁,就這樣冤死在了自己親爹最信任的臣子手里。
這一刀下去,不僅砍掉了李唐皇室的備胎,也把門閥政治丑陋的一面暴露得干干凈凈。
李恪的死,說白了就是關隴貴族集團為了保住自個兒的榮華富貴,對皇權潛在威脅搞的一次血腥大清洗。
可是啊,歷史這玩意兒最喜歡搞黑色幽默。
李治雖然軟,但他背后那個女人——武則天,可不是省油的燈。
李恪死后僅僅六年,為了打擊長孫無忌的權勢,武則天幾乎是復刻了當年的劇本,同樣以“謀反罪”把長孫無忌逼上了絕路。
當年長孫無忌為了保住李治殺了李恪,結果卻是李治默許武則天干掉了長孫家族。
那個不可一世的長孫無忌,最后在流放地自縊而死,那時候他會不會想起六年前刑場上的那句詛咒,誰也不知道。
一千三百多年后,偉人讀歷史讀到這兒,也忍不住嘆氣,說李恪英武,李治就是個朽木,知子莫若父,可惜李世民最后還是聽了長孫無忌的鬼話,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
如果當初李世民能硬氣一點,堅持立李恪,或許后來的“武周代唐”根本就不會發生,大唐的歷史估計得重寫。
但歷史從來沒有如果,只有那個倒在血泊里的身影,在大唐盛世的開頭,留下了一道怎么洗都洗不掉的血痕。
參考資料:
劉昫等,《舊唐書·李恪傳》,中華書局,1975年。
歐陽修等,《新唐書·長孫無忌傳》,中華書局,1975年。
司馬光,《資治通鑒·唐紀十五》,中華書局,195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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