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陶勇同志,出事了。”
1967年1月21日,南京軍區的一個電話,讓許世友手里的茶杯差點沒拿穩。
那時候的許世友,正在南京坐鎮,哪怕外面風雨飄搖,他這就跟鐵桶一般。可電話那頭傳來的消息,卻直接擊穿了他這層鐵桶般的防御。
就在幾個小時前,上海,東海艦隊那個以“硬骨頭”著稱的司令員陶勇,在自己轄區的招待所里,沒了。
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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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支支吾吾,說是跳井。
許世友的第一反應不是悲傷,是那一股子直沖天靈蓋的怒火。他太了解陶勇了。那是從紅軍時期就跟著他滾戰壕、拼刺刀的兄弟,是那個腸子流出來塞回去繼續沖鋒的瘋子。你說這樣的人,會因為幾張大字報、幾次批斗,就想不開去跳井?
這簡直是把人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這事兒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許世友在那一瞬間,甚至感覺到了背后的涼意。連陶勇這樣級別的戰將,在自己的地盤上都能莫名其妙地“消失”,那年頭的這股妖風,到底刮到了什么程度?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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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吧,咱們得把日歷往前翻一翻,回到1966年的5月。
那時候,氣候已經開始變了。北京那邊開了個海軍黨委擴大會議。那個會,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不少人都看出來了,李作鵬那一伙人,正憋著壞要在海軍里搞事情,想奪權,想整人。會場里,大部分人都選擇明哲保身,低頭看筆記本,生怕跟上面的人對上眼。
但陶勇不吃這一套。
這人就是個直腸子,眼里揉不得沙子。他看著李作鵬那幫人在上面唱高調、搞陰謀,那個火氣“蹭”地就上來了。
他根本不管什么場合,直接就在會上開炮了。他指著某些人的鼻子罵:你們在海軍搞地下活動,搞分裂,這跟黨的紀律根本就是兩碼事!這是要毀了海軍!
這話一出,整個會場靜得嚇人。
大家伙兒心里都捏把汗:我的大司令哎,這都什么時候了,您還敢這么說話?這不是往槍口上撞嗎?
哪怕是葉劍英元帥,當時都替他捏了一把汗。會后,葉帥專門給陶勇透了個底,意思很明白:海軍的風向要變,你自己當心點,別硬頂。
許世友在南京聽說了這事兒,急得不行。他跟陶勇那是過命的交情,直接給陶勇發了話:
“上海太亂,你身體又有病,直接來南京!住我這兒,我看誰敢動你!海軍那些爛攤子事兒你先別管了。”
這相當于給了陶勇一張“免死金牌”。
只要陶勇點個頭,哪怕是借口養病去南京住個一年半載,這劫也就躲過去了。憑許世友在南京的實力,保一個人那是綽綽有余。
可陶勇怎么做的?
他拒絕了。
理由特別簡單,也特別像他:我是東海艦隊司令,我得頂在這里。我走了,艦隊怎么辦?
這人啊,有時候太硬氣,也是一種“罪過”。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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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勇回了上海,不但沒躲,反而干了一件更絕的事。
那時候,彭德清、陳丕顯這些老戰友日子都不好過,被整得沒地兒去。外面的風聲緊得要命,誰沾上這些人誰倒霉。
可陶勇二話不說,把人全接到東海艦隊的招待所里藏起來。
他對彭德清就一個態度:你安心住著,這里就是你家,外面的風雨我陶勇擋著。
他就這么硬生生地用自己的身體,給老戰友們撐起了一把傘。
那段時間,陶勇心里的壓力,沒人能想象得到。
他在家里的電話線上都裝了開關,不是為了別的,是不想讓家里人聽到那些騷擾謾罵的電話。
有一次,許世友實在不放心,又派人來勸他。
陶勇當時正在辦公室里抽煙,煙霧繚繞的。他看著窗外,說了句大實話:他們正想方設法整垮我,我這時候走了,不是正好給了他們口實?再說了,我要是走了,老彭他們怎么辦?
這就叫義氣。
明知道那幫人正愁抓不著他的把柄,他還要往槍口上撞。有人說他傻,可這股子傻勁兒,才是那個讓敵人聞風喪膽的陶勇。
04
時間到了1967年1月21日。
這天上海的天氣陰沉沉的,空氣里全是潮濕的寒意。
陶勇在辦公室忙了一上午。那時候局勢已經很亂了,艦隊的工作千頭萬緒,他得一個個盯著,生怕出亂子。
中午吃完飯,他跟副司令員周仁杰聊了會兒天。兩人也沒聊別的,還是在分析現在的形勢。那時候陶勇看起來挺正常的,思維清晰,說話也有條理,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想不開的跡象。
聊完天,大概是下午兩點左右,他回了招待所。
那時候他覺得頭發有點長,頭皮發癢,就跟招待所所長打了個招呼:“去幫我叫個理發員來,推個頭。”
這本來是再平常不過的一件事了。理發,休息,準備下午的工作。
趁著理發員還沒來的空檔,他一個人去了后院花園散步。平時他也愛去那兒轉轉,跟花匠嘮嘮嗑,透透氣。
可誰也沒想到,這竟然是他留給這個世界最后的背影。
那個招待所所長帶著理發員興沖沖地趕來時,前后也就隔了那么十幾分鐘。
可是,人呢?
剛才還在屋里說話,這前后也就一根煙的功夫,這么大個活人,憑空消失了?
幾個人把屋里屋外找了個遍,最后,目光落在了后院那口澆花的水井上。
那口井,平時就是用來澆澆花的,井口不大,井臺也不低。
招待所所長往井里看了一眼,那一瞬間,他覺得渾身的血都涼了。
那口井里,有人。
眾人手忙腳亂地把人撈上來,送醫院搶救。
可是一切都晚了。這位征戰一生、在朝鮮戰場上把美國人都打得沒脾氣的中將,就這樣在自家后院的一口枯井里,結束了54歲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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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消息一出,整個東海艦隊都炸鍋了。
最讓人惡心的是,人還沒涼透,一頂“畏罪自殺”的大帽子就扣下來了。
那些早就盯著他的人,像是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立馬跳出來大做文章。他們說陶勇是心里有鬼,是背叛了革命,是自絕于人民。
這種話,聽著都讓人牙癢癢。
這事兒傳到許世友那兒,效果完全反了。
許世友拍著桌子,那張紅臉漲成了豬肝色。他指著來匯報情況的艦隊政委饒守坤,嗓門大得能把房頂掀翻:
“你饒守坤摸著良心說,陶勇是那樣的人嗎?咱們跟他一起出生入死這么多年,他什么時候慫過?什么時候怕過死?”
饒守坤也是個老革命,眼里含著淚,就回了兩個字:“不是!”
許世友氣得在屋里來回轉圈,那個怒火根本壓不住:
“查!給我查!我就不信這個邪!讓我查出來是誰殺了我的陶勇,我非槍崩了他不可!”
他是真敢開槍的。要是那時候兇手站在他面前,許世友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拔槍。
但這不僅僅是憤怒,這是一種被欺負到頭上的憋屈,是一種看著生死兄弟被人算計卻無能為力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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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其實不光是許世友,葉劍英元帥聽到消息的時候,反應也是一樣的。
葉帥是搞情報出身的,嗅覺比誰都靈敏。
一個堂堂大軍區艦隊司令,在自己戒備森嚴的地盤上,幾分鐘內就莫名其妙跳井了?而且那口井,井口那么小,陶勇那個身板,要想跳下去都得費點勁,怎么可能是一時沖動?
這分明就是謀殺!
葉帥直接給饒守坤下了死命令:這件事疑點太多,一定要把證據留好!但是,現在局勢復雜,你們東海艦隊一定要穩住陣腳,不管怎么樣,部隊絕對不能亂!
饒守坤夾在中間,那是真難。一邊是老戰友不明不白的死,一邊是上面壓下來的維穩任務。
但他還是頂住了壓力,沒讓東海艦隊亂套。這也是陶勇生前最在乎的事兒。
而陶勇的夫人朱嵐,那個堅強的女性,在得知丈夫死訊后,根本不信什么自殺的鬼話。她四處奔走,想要討個說法,想要查清真相。
結果呢?那些人連孤兒寡母都不放過。朱嵐后來也被迫害致死,這簡直是趕盡殺絕。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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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陶勇到底是怎么掉下去的?
那個理發員沒等到的人,那幾分鐘的空白,成了永遠的謎。
有人說,是被人背后打暈了扔下去的;有人說,是被人下了藥。
但在那個特殊的年月,有些真相,注定要被埋在厚厚的塵土下面。就像那口井一樣,深不見底,黑得讓人心慌。
那些害死他的人,那時候正得意呢。李作鵬那一伙人,以為除掉了一個心頭大患,就能在海軍里一手遮天了。
可他們忘了,老天爺是長眼睛的。
你做得越絕,反噬來得就越猛。
1971年,那架飛機關在蒙古溫都爾汗摔了下來,林彪集團倒臺。緊接著,李作鵬這幫人也一個個成了階下囚。
1981年,正義雖然遲到了,但終究還是來了。那些當年在陶勇尸體上潑臟水的人,最終都被釘在了歷史的恥辱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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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勇這輩子,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勇”字當頭。
他在戰場上沒低過頭,在政治風暴里也沒彎過腰。他用一種最慘烈的方式,守住了自己的底線,守住了對戰友的承諾。
那口井,埋葬了他的身體,卻沒能埋住那股子硬氣。
多年以后,當人們再去回看這段歷史,記住的不是那些跳梁小丑的囂張,而是許世友那聲震耳欲聾的怒吼。
那一聲吼,吼出了那個時代僅存的良心和血性。
你說,這人活一輩子,圖個啥?不就圖個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嗎?陶勇做到了。而那些害他的人,哪怕活得再久,也不過是行尸走肉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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