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美洲最南端和南極洲之間,有一片寬度不過800多公里的海域。聽起來不寬,但每年卻有數十艘船只在這里遇險,甚至連萬噸級郵輪都會被掀翻到傾斜45度。這就是德雷克海峽,被水手們稱為"魔鬼西風帶"的海域,一個讓航海史寫滿悲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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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雷克海峽是三股力量的"絞殺場"
要理解德雷克海峽的可怕,得先明白一件事:這里不是普通的"風大浪高",而是地球上唯一一個讓三股最強自然力量同時疊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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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股力量是南極繞極流。這是地球上最強大的洋流,每秒流量高達1.3億立方米,相當于全世界所有河流流量總和的100多倍。它從西向東環繞整個南極大陸,永不停歇。
問題在于,這股洋流在綁南太平洋時原本有5000多公里的寬闊空間自由流動,但到了德雷克海峽,突然被擠壓進一個僅800公里寬的"喇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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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一下,把消防水管的出口突然捏小三分之二,水流會發生什么?速度暴增,壓力激增。在德雷克海峽,洋流流速可以從1節飆升到4節以上,相當于一個人在水里被以每小時7公里的速度推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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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股力量是西風帶。南緯40度到60度之間是地球上風力最強的區域,水手們把這里叫做"咆哮西風帶"。原因很簡單:南半球這片緯度幾乎沒有陸地阻擋,風可以繞著地球一圈又一圈地加速,越轉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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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雷克海峽正好卡在南緯56度到62度之間,是西風帶的核心區域。這里常年保持8級以上大風,12級風暴平均每4天出現一次。每年有超過300天處于惡劣海況,真正意義上的"平靜日"不足1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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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股力量是地形效應。德雷克海峽的海底并不平坦,而是從4000多米的深海陡然抬升到200米左右的大陸架,然后又驟然下降。當強大的洋流撞上這種"海底臺階",就會形成巨大的涌浪。更糟糕的是,海峽兩側的南美大陸和南極半島就像兩堵墻,把風和浪"擠"在中間,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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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股力量單獨拿出來,都足以讓普通海域變得危險。但在德雷克海峽,它們疊加在一起,形成了一種被海洋學家稱為"涌浪疊加效應"的現象。簡單說,就是從不同方向涌來的波浪相互碰撞,會在瞬間形成高度遠超正常值的"瘋狗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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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的一次實測顯示,德雷克海峽的有效波高可以在10分鐘內從8米激增到19米——相當于6層樓突然從海面拔地而起,然后砸向你的船。
這就是德雷克海峽真正可怕的地方:不是浪有多大,而是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從哪個方向沖來一堵水墻。
從木帆船到萬噸巨輪:人類在這里輸掉了多少次?
1819年,一艘名叫"圣特爾莫號"的西班蘭軍艦試圖穿越德雷克海峽,船上載有644名士兵。他們再也沒有出現在任何港口。100多年后,人們在南極半島發現了一些殘骸和遺骨,但這艘船究竟經歷了什么,沒有人知道。這只是德雷克海峽吞噬的上千艘船只中的一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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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現代航海時代后,情況有所改善,但悲劇從未停止。
2007年11月,"探索者號"郵輪在德雷克海峽遭遇浮冰撞擊,船體破裂進水。值得注意的是,這艘船當時只是在正常航行,并非遇到特別惡劣的風浪,但問題在于,德雷克海峽的涌浪讓船體持續劇烈搖晃,船員根本無法有效堵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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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長被迫下令棄船,154名乘客和船員在零下的氣溫中等待了5個小時才被救起。如果救援再晚2個小時,后果不堪設想。
2015年3月,挪威籍郵輪"前進號"搭載400多名游客穿越德雷克海峽。這是一艘專為極地航行設計的現代郵輪,排水量超過1萬噸。然而,當海峽突然刮起12級風暴時,這艘巨輪依然被搖晃到傾斜超過40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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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客被甩出床鋪,家具在走廊里滑行撞墻,有人骨折,有人昏迷。后來船上的乘客回憶,當時能做的只有把自己綁在固定物上,祈禱船不要翻。
你可能會問:現代船只不是都有穩定系統嗎?確實有。大型郵輪通常配備"減搖鰭"和"壓載水艙",可以在普通風浪中把搖晃幅度控制在10度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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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德雷克海峽的問題在于,這里的涌浪周期極短,通常只有7到9秒,而大型船只的自然搖擺周期往往在12到15秒。當涌浪頻率和船體自然頻率接近時,就會發生"共振",船會搖得越來越劇烈,減搖系統根本來不及反應。
2019年,一項統計顯示,在過去20年里,德雷克海峽發生的船只事故超過50起,其中涉及失聯或沉沒的案例有7起。考慮到每年穿越這片海域的船只總數不過幾百艘,這個比例已經相當驚人了。
為什么還要走這條航線?
既然這么危險,為什么不繞開?問題是沒法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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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想從大西洋進入太平洋,歷史上只有三條路。第一條是繞過非洲好望角,然后橫穿整個印度洋,航程增加近萬公里。第二條是巴拿馬運河,但這條運河直到1914年才開通,而且對船只吃水和寬度有嚴格限制,很多大型貨輪和科考船根本過不去。第三條,就是德雷克海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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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關鍵的是,如果你的目的地是南極洲,那德雷克海峽是唯一的選擇,沒有之一。
從南美洲最南端的烏斯懷亞港到南極半島,直線距離大約1000公里,穿越德雷克海峽只需要兩天航程。而如果從澳大利亞或新西蘭出發,航程會增加到10天以上,成本翻倍,風險反而更高,因為南大洋其他區域同樣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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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造成了一個尷尬的局面:全世界每年約50000名前往南極的游客,超過95%必須穿越德雷克海峽。各國科考隊的補給船、研究船,同樣綁定在這條航線上。中國"雪龍號"科考船每年南極行,都要在德雷克海峽里顛簸兩到三天,有時甚至要停船等待風暴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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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有人提出"南極飛行"作為替代方案——從智利彭塔阿雷納斯直飛南極喬治王島,全程只需要2小時。聽起來很美好,但現實很骨感。一是南極機場簡陋,每天最多起降兩三架小型飛機,運力極其有限;二是南極天氣變化無常,航班取消率高達30%以上;三是成本,飛行線路的人均費用比船運高出3到5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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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船只仍然是主力。據統計,2023年南極旅游季,有超過120艘船只穿越了德雷克海峽,運送游客和科研人員超過10萬人次。這些船只的船長們都知道自己要面對什么,他們能做的只是選擇"相對安全"的窗口期,通常是南半球夏季的11月到次年3月,以及每次氣旋過境后的短暫平靜。
但即便如此,德雷克海峽依然保持著它的脾氣。平靜只是"相對"的,5米浪在這里已經算"風和日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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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每年都有人在德雷克海峽吐得天昏地暗,也有人在這里看到一生難忘的信天翁和座頭鯨。這片海峽似乎在提醒我們一件事:地球上有些地方,人類可以經過,但永遠無法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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