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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點十七分,手機在床頭柜上震動,屏幕在黑暗中亮得像一輪小月亮。
我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機,瞇著眼看來電顯示——是林薇,我最好的閨蜜。這個時間點,除非有急事,否則她不會打電話。
“喂?”我壓低聲音,怕吵醒身邊熟睡的丈夫陳然。
“曉曉,你睡了嗎?”林薇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急,又有點小心翼翼,“我……我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我坐起身,輕輕掀開被子下床,赤腳走到客廳:“你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林薇像下定決心似的:“我剛才在市中心逛街,看到陳然了。他和一個女人在一起,在商場里……有說有笑的,還幫她拎購物袋。”
我的心臟停跳了一拍。
“那個女人我認識,是他公司的同事,叫蘇晴。上次你們公司聚餐我見過,記得嗎?長頭發(fā),很會打扮的那個。”林薇語速很快,“我知道不該多嘴,但作為你最好的朋友,我覺得你有權知道。”
客廳沒開燈,只有窗外透進來的城市夜光,在地上投出模糊的影子。我握著手機,手指冰涼。
“他們……有多親密?”我問,聲音平靜得自己都意外。
“不算特別親密,但……但感覺不太對。”林薇斟酌著詞句,“陳然平時跟你逛街會那么耐心嗎?會主動幫忙拎包、給建議嗎?我看到他在女裝店外面等,那個蘇晴在試衣服,他還給她遞飲料。”
我腦海里浮現(xiàn)出畫面:陳然,我的丈夫,結婚七年的男人,站在女裝店門口,手里拿著飲料,等待另一個女人試衣服。這個畫面如此清晰,又如此陌生。
“曉曉,你還好嗎?”林薇擔心地問。
“我沒事。”我說,“謝謝你告訴我。我先掛了,明天再說。”
掛斷電話,我沒有開燈,在黑暗的客廳里站了很久。冰箱發(fā)出輕微的嗡嗡聲,樓上傳來水管流動的聲音,隔壁鄰居的狗叫了兩聲——這些日常的聲音,此刻顯得異常清晰,像在提醒我世界的正常運轉,而我剛剛被告知我的世界可能出現(xiàn)了裂縫。
回到臥室,陳然還在熟睡。他側躺著,背對著我這邊,呼吸均勻深沉。床頭的小夜燈在他臉上投下柔和的光,照出他閉著的眼睛,微微張開的嘴唇,還有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
這張臉我看了七年。從二十七歲到三十四歲,從新婚時的激情到現(xiàn)在的平靜,從爭吵到和解,從誤解到理解。我們有過多少甜蜜的時刻,也有過恨不得掐死對方的沖動。但最終,我們選擇了繼續(xù)走下去。
現(xiàn)在,他可能在另一個女人身邊微笑。
我爬上床,在他身邊躺下,沒有碰他。只是側過身,面對著他的背影,靜靜地看。
陳然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伸手摟住我,像往常一樣,把臉埋在我頸窩,嘟囔了一句:“怎么還沒睡……”然后又沉沉睡去。
他的手臂很有力,體溫透過睡衣傳遞過來,帶著熟悉的氣息——淡淡的沐浴露味,還有一點點他獨有的、像雨后青草的味道。這個擁抱如此自然,如此習慣,以至于我很難把它和林薇描述的那個畫面聯(lián)系起來。
我的丈夫,會背叛我嗎?
我想起上周三,他確實說過要加班。那天晚上十一點才回來,說項目趕進度。我做了夜宵給他,他吃得很香,還抱怨甲方難纏。他的表情、語氣,沒有任何異常。
我想起上個月,他確實提過要和同事聚餐。那天他十二點才回來,身上有酒味,但神志清醒。我還聞了聞他的衣服,沒有香水味,只有煙酒味。他笑著說:“老婆大人查崗呢?”我捶了他一拳,他就抱著我說:“我只愛你一個。”
這些記憶此刻像散落的拼圖,我試圖拼湊出一個完整的真相,卻總是缺了幾塊。
凌晨三點,我仍然睜著眼睛。陳然在我身邊睡得安穩(wěn),偶爾咂咂嘴,像做了什么好夢。我突然覺得,也許最可怕的不是背叛,而是你自以為熟悉的枕邊人,其實有著你完全不了解的一面。
第二天是周六。陳然醒來時,我已經(jīng)做好了早餐——他愛吃的煎蛋、培根和烤面包,還有剛榨的橙汁。
“老婆今天怎么這么好?”他揉著眼睛走進廚房,從后面抱住我,親了親我的臉頰。
“平時不好嗎?”我反問,聲音盡量自然。
“好,每天都好。”他笑嘻嘻地坐下,“就是今天特別好。”
我看著他吃早餐的樣子,和往常一樣狼吞虎咽,時不時抬頭對我笑。這個男人,如果真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怎么能如此坦然?
“昨天加班累嗎?”我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
“還行,就是開會開得頭疼。”他喝了口橙汁,“對了,下班后和蘇晴去了趟商場,她男朋友快生日了,讓我?guī)兔μ舳Y物。你說現(xiàn)在的女生,給男朋友買禮物還要人參考,真是……”
他自然地說著,語氣里沒有任何不自然。蘇晴,林薇說的那個女人。他就這么輕易地說出了她的名字,還解釋了原因。
“哦?買了什么?”我坐下,也端起杯子。
“一條領帶,深藍色的,我覺得還不錯。”陳然說,“蘇晴眼光太少女了,想買粉色的,被我否決了。”
“你們逛了很久?”
“大概一個多小時吧。怎么了?”他抬起頭看我,“老婆大人不會是吃醋了吧?”
“我不能吃醋嗎?”我半開玩笑地說。
“能,當然能。”他湊過來親我,“但真的就是同事幫忙。你要是不喜歡,下次我就不幫了。”
他說得如此輕松,如此理所當然。如果林薇沒有告訴我,我大概會完全相信——或者即使有所懷疑,也會被他的坦蕩說服。
但林薇是我的閨蜜,她不會騙我。那么問題來了:陳然在撒謊,還是林薇看錯了?或者,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隱情?
早餐后,陳然去書房處理工作郵件。我收拾完廚房,給林薇發(fā)了條消息:“昨天的事,陳然說是幫蘇晴給男朋友挑禮物。”
林薇秒回:“你信嗎?大晚上一男一女逛街,只是挑禮物?”
“我不知道。”我實話實說。
“曉曉,我不是想挑撥你們的關系。”林薇發(fā)來語音,聲音很認真,“但我親眼看到的,他們之間的氛圍真的不一般。陳然看她的眼神……怎么說呢,很溫柔,很有耐心。你記得上次我們一起逛街,陳然等了半小時就不耐煩了嗎?”
我記得。那是兩個月前,我和林薇逛街,陳然作陪。他全程在看手機,我問他要不要這件衣服時,他說“都行,快點買完回家”。最后果然只逛了一個多小時就嚷嚷著累。
“也許只是因為同事關系,他不好意思表現(xiàn)出不耐煩?”我試圖為陳然找理由,也為自己找借口。
“曉曉,”林薇嘆了口氣,“你比我更了解你老公。我只是把看到的告訴你,怎么判斷,你自己決定。無論如何,我站在你這邊。”
放下手機,我走到書房門口。門虛掩著,陳然正對著電腦屏幕皺眉,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陽光透過百葉窗照進來,在他身上劃出一道道光影。
這個男人,和我同床共枕七年的男人,真的在欺騙我嗎?
我回憶起我們婚姻中的點點滴滴。剛結婚時,我們如膠似漆,每天都有說不完的話。第三年開始,爭吵變多,為家務,為錢,為要不要孩子。第五年,我們差點離婚,因為我在他手機里發(fā)現(xiàn)了他和前女友的聊天記錄——雖然內容沒什么越界的,但那種親密感讓我崩潰。我們大吵一架,他刪了前女友的所有聯(lián)系方式,承諾再也不聯(lián)系。
那次事件后,我們的關系反而更緊密了。像是經(jīng)歷過一場風暴,反而更懂得珍惜平靜。他開始主動分擔家務,我開始給他更多空間。我們找到了某種平衡,一種成年人的、現(xiàn)實的、不再充滿激情但穩(wěn)定可靠的婚姻。
現(xiàn)在,這種平衡要被打破了嗎?
下午,陳然說要去公司加班。我?guī)退砗霉陌退介T口。他穿鞋時,我突然問:“你和蘇晴……只是同事嗎?”
陳然動作頓了一下,然后直起身,看著我:“老婆,你還在想這件事?”
“我就是問問。”
他嘆了口氣,走過來握住我的肩:“蘇晴是項目組的新人,我是她導師,帶她是我的工作。昨天真的是幫她挑禮物,僅此而已。如果你介意,我以后會注意保持距離。”
他的眼神很真誠,語氣很懇切。有那么一瞬間,我?guī)缀跻嘈帕恕?/p>
“我相信你。”我說。
他笑了,親了親我的額頭:“晚上我早點回來,給你帶那家你愛吃的芝士蛋糕。”
門關上了。我站在原地,聽著電梯下行的聲音,心里空落落的。
晚上七點,陳然果然帶回了芝士蛋糕。我們像往常一樣吃飯,看電視,聊些瑣事。十點上床睡覺,他很快就睡著了。
我又一次在黑暗中看著他。
他的睡顏很安詳,眉頭舒展,嘴角微微上揚。我輕輕伸手,撫摸他的臉,他的眉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這個熟悉的輪廓,這個熟悉的人。
然后,我的手指停在他的眼角——那里有一道淺淺的皺紋,是這兩年才出現(xiàn)的。我想起他上個月說過,工作壓力大,失眠了好幾天。我想起他半年前體檢,查出輕度脂肪肝,我開始控制他的飲食。我想起他父親去年生病,他醫(yī)院公司兩頭跑,瘦了十斤。
這個男人,不只是我的丈夫,也是一個兒子,一個員工,一個在都市中努力生存的普通人。他有壓力,有脆弱,有需要被理解卻不能對我說出口的時刻。
也許,他和蘇晴逛街,真的只是同事間的幫忙。也許,他需要那種被需要、被依賴的感覺——那種在我這里,因為太過熟悉而漸漸淡去的感覺。
也許,林薇看到的“溫柔眼神”,只是他對后輩的關照。也許,她感受到的“不一般氛圍”,只是因為夜晚的商場燈光太曖昧。
但也許,都不是。
我看著陳然,突然明白了什么。婚姻不是偵探游戲,不需要找出所有蛛絲馬跡來證明對方的忠誠或不忠。婚姻是一種選擇,一種每天醒來都重新做一次的選擇——選擇信任,選擇理解,選擇繼續(xù)走下去。
如果我追問,如果我查他手機,如果我跟蹤他,也許能找到“真相”。但那真相,無論是好是壞,都會在我們的關系上留下永久的裂痕。
我可以選擇懷疑,也可以選擇信任。懷疑讓我安全,但孤獨;信任讓我脆弱,但自由。
陳然翻了個身,手臂搭在我身上,像在睡夢中也要確認我的存在。我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凌晨兩點,我做出了決定。
第二天,我約林薇喝咖啡。她一來就急切地問:“怎么樣?你問陳然了嗎?”
“問了。”我攪拌著杯中的拿鐵,“他說是幫同事挑禮物。”
“你信了?”
“我選擇相信。”我說。
林薇瞪大眼睛:“曉曉,你太傻了!男人都這樣,抓住了就……”
“薇薇,”我打斷她,“謝謝你關心我。但這是我和陳然的婚姻,需要我們自己處理。”
“我是為你好!”林薇急了,“你忘了上次他前女友的事?男人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我記得。”我平靜地說,“但我也記得那次之后,他改變了多少。人都會犯錯,重要的是是否愿意改正,是否值得再給一次機會。”
林薇看著我,眼神從不解到理解:“你真的變了很多。以前你是那種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人。”
“因為沙子進眼睛會疼。”我笑了,“但生活不是眼睛,有時候要學會和沙子共存。”
那天晚上,陳然洗澡時,他的手機在客廳充電。屏幕亮了一下,是微信通知。我走過去,看到發(fā)件人是“蘇晴”,內容只有兩個字:“謝謝。”
我拿起手機,指紋解鎖——我們的手機互相錄了指紋,從來不對彼此設防。點開聊天記錄,往上翻。
昨天的記錄:“陳哥,明天有空嗎?想請你幫忙參考下給男朋友的禮物。”
陳然:“幾點?”
蘇晴:“下班后?六點半商場見?”
陳然:“行。”
今天的記錄:“領帶我男朋友很喜歡,謝謝你。”
陳然:“不客氣。”
蘇晴:“陳哥真是個好人,嫂子一定很幸福。”
陳然:“她確實很好。”
再往前翻,都是工作相關的交流:項目進度、文件傳輸、會議通知。語氣正式,沒有任何曖昧。
我放下手機,心里那塊石頭終于落地。
陳然洗完澡出來,看到我拿著他的手機,愣了一下:“老婆,你……”
“蘇晴發(fā)消息謝謝你。”我把手機遞給他,“她說你是個好人,你太太一定很幸福。”
陳然接過手機,看了我一眼:“你……看了聊天記錄?”
“看了。”我坦然承認,“因為我在乎你,在乎我們的婚姻。”
他沉默了幾秒,然后走過來抱住我:“對不起,讓你不安了。以后我會更注意界限。”
“我相信你。”我說,“但我也想告訴你,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對別人動心了,請先告訴我。我們可以好好談,好好結束,不要欺騙。”
陳然抱得更緊了:“不會的。我有你就夠了。”
這句話,七年前他說過,三年前他說過,現(xiàn)在又說。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至少此刻,我相信他是真心的。
那晚躺在床上,陳然已經(jīng)睡著,我再次看著他安詳?shù)乃仭_@次,我不再糾結他是否忠誠,而是感激他此刻在我身邊,感激我們還有機會繼續(xù)這段婚姻。
林薇的電話像一面鏡子,照出了我內心的恐懼和不安全感。但看著身邊熟睡的丈夫,我懂了:婚姻中最可怕的不是背叛,而是失去信任的勇氣;不是對方的改變,而是自己固守的猜疑。
陳然可能永遠不知道那個深夜電話,也不知道我內心的掙扎。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選擇了信任,選擇了給我們七年的感情一個機會。這選擇讓我脆弱,但也讓我自由——從猜疑的牢籠中解放出來,重新?lián)肀н@段關系中的美好。
窗外的月亮很圓,銀色的光灑在床上。陳然在睡夢中喃喃了一句:“老婆……愛你……”
我笑了,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我也愛你。”
然后閉上眼睛,第一次在這個事件后,真正安心地入睡。
婚姻不是童話,沒有永遠的完美。它是一次次的選擇,一次次的諒解,一次次的重新開始。而今晚,我選擇相信,選擇繼續(xù),選擇用理解和包容,去擁抱那個不完美但真實的他,和我們的婚姻。
也許明天還會有新的考驗,但至少今夜,月光很美,他在身邊,而我懂了:愛不是占有,而是給予對方飛翔的自由,同時相信他會飛回你身邊。
注:圖片來源于網(wǎng)絡,素材來源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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