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思想市場年度話題｜#注意力危機與重塑專注的方式

【編者按】2025年即將過去，短短一年間，我們見證了太多的變化。在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人工智能的發展加速模糊了現實與虛擬的邊界，不斷涌現出的媒介形式爭先恐后地搶奪著我們的注意力，無處不在的社交媒體已經開始影響青少年的心理健康。數碼時代改變了我們的語言，甚至能操控情感……澎湃新聞·思想市場對本欄目在過去一年間刊發的稿件進行了回顧，嘗試將反復出現的現象串連起來，從中梳理出了2025年的八個年度話題。在這次并不完備的翻檢當中，我們希望短暫地跳出技術設定的視角，去反思我們與真實的世界的互動：去觀察人們與動物、植物與食物的關系，去理解氣候如何攪動社會，去感受世界主義的退潮，去體會愛、死亡與生命的可能性。當世界的聲音越來越嘈雜，我們越要去傾聽潛流正在向何方涌動。

注意力危機已然成為一個全球性問題：數字技術讓所有人沉浸在屏幕中無法自拔，對人們的注意力進行了過度飽和與量化的侵蝕。這使得深度閱讀和學習變得困難重重，人們也難以有效掌控自己的注意力，使得生活質量與自主性大打折扣。（澎湃思想周報丨被“留任或賠錢”合同困住的美國勞工；如何破局注意力危機）

在6月的文章《東亞新文化｜注意力的融合：UP主們為何聯動》中，作者指出互聯網的信息量已經讓人們無法消化：互聯網的普及，以及網絡上信息量的爆炸式增長，不僅是付費內容，免費內容的數量也變得十分龐大。這造成了以下局面：即使只關注容易獲取的內容，也無法全部將其消費。一種新的認識應運而生：信息社會真正稀缺的有價值的資源不是信息和內容，而是消費這些信息和內容的注意力。（東亞新文化｜注意力的融合：UP主們為何聯動）

作者黃昕昕在文章《清華北大港大研究發現：“你是誰”不重要，“你怎么表達”才決定能否被看見》中寫道：在數字化時代，注意力等同于貨幣。平臺、商家、發帖人都試圖抓住用戶們有限的注意力，再將注意力以各式各樣的方式（例如點擊跳轉、廣告、直播）轉化為收益。當每一次刷屏、點擊、轉發都被計量、定價，“注意力”已經成為一種可積累的資本形式——它不僅能轉化為經濟收益，也在重新定義社會影響力與“被看見”的機會。（清華北大港大研究發現：“你是誰”不重要，“你怎么表達”才決定能否被看見）

Z世代（1990年代中期到2010年代初出生的一代人）對此的感覺最為明顯，他們成長于從傳統生活向數字化生活轉型的時代，網課、數字支付、ZOOM會議......對他們而言，數字世界就是現實的延伸。作為完全或高度依賴數字世界的一代，他們的社交、學習、信息獲取均與數字平臺緊密綁定，數字世界對他們而言是“現實的延伸”，其行為模式本身就是注意力經濟運轉的核心動力。Z世代通過社交媒體互動、內容創作等方式貢獻注意力，而注意力又通過資本反饋循環——金錢追隨注意力，注意力也追隨金錢——轉化為經濟力量，影響著從消費到政治的多個領域。（澎湃思想周報｜當AI開始“反猶”；注意力經濟在吞噬Z世代）

2025年的年度詞匯：憤怒誘餌（指被故意設計的令人惱火、挑釁或冒犯的在線內容，目的是引發憤怒或憤慨情緒）背后同樣是激起用戶的情緒和互動，通過綁架他們的注意力來增加停留時間與互動量。

那么，我們應該如何應對注意力危機？加州大學歐文分校的信息學教授格洛麗亞·馬克教授給出了以下建議：制定好休息計劃：避免倦怠，通過冥想、散步或閱讀一些鼓舞人心的東西來恢復精力；放下手機，逐漸增加沒有手機的時間，記錄自己使用社交平臺的時間；了解自己每天注意力的高峰和低谷，合理安排工作計劃；對自己的行為建立意識，不要讓使用手機成為下意識的行為。

注意力的分散與媒介的變化息息相關，今天被許多人所褒獎的“在閱讀中的沉浸式專注”也并非天生的自然行為；而是后天習得。在小說問世之初，深度、沉浸式閱讀并未被視為極富專注力的表現。相反，它被視為一種將易受影響的讀者與現實世界割裂開來的方式，可能對讀者的姿勢、視力和道德產生不利影響。

牛津大學赫特福德學院的艾瑪·史密斯教授表示：我們需要在歷史視角下，看待當下的分心現象。專注是一種社會化、后天習得的行為。現代人對觀看整季電視劇和收聽多集播客的熱情表明，我們并沒有失去專注的能力，而是將它引導到了不同的媒體上。（澎湃思想周報｜難以集中與被商品化的注意力；融化的大腦）

另一方面，我們可以通過重塑良好的工作，借助勞動的紀律性、創造性、社交性和意義感，來改變注意力訓練方式。何謂“良好的工作（good work）”？能讓勞動者與現實建立起一種創造性的關系，從而使現實世界變得更加清晰可理解的工作，就是良好的工作。

無論是養育子女、經營牧場、從事管道維修、演奏樂器還是編寫代碼，這些工作都能訓練我們的注意力，因為它們往往不會輕易順應我們的即時沖動。正是由于這些“手藝”的材料和節奏會與我們自身的意愿相抗衡，才使得世界的某個方面對我們而言變得新穎有趣、充滿生機，讓我們能夠以個人的視角去感知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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