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故事｜王智斌：守護一場跨越山海的冬日信約

暖陽之下，翠湖水面被白色翅影點亮。湖畔生態文明展廳內，“鷗歌春城四十載，人鳥和諧共未來”紀念展正靜靜講述一段跨越40年的人鷗故事。昆明鳥類協會副秘書長王智斌駐足于一幅老照片前——那是1985年冬天，市民簇擁盤龍江畔，仰望漫天“白鳥奇觀”的歷史定格。那年，還在上大學的王智斌，被這群遠道而來的城市精靈深深吸引，開始一次次走到江邊，觀察、記錄它們的足跡。

40年光陰濃縮在展廳中。對67歲的王智斌而言，這場展覽不僅是時光的回眸，更是向春城與年年赴約的紅嘴鷗呈上的一份厚重答卷。

展板上，1986年首份西伯利亞環志回收信息清晰可辨——那是科研團隊與紅嘴鷗開啟“對話”的破冰印記。40年來，追尋的腳步從未停歇。王智斌回顧了這段觀測歷程，從最初需要回收才能讀取信息的金屬環，到便于遠距離觀測的彩色塑料環，再到2018年開始應用的衛星追蹤器，觀測手段完成了“三級跳”。“昆明累計為超過6000只紅嘴鷗佩戴標識，繪制出它們往返于北國他鄉與春城昆明之間的遷徙航線。”王智斌介紹。

王智斌的四季，與紅嘴鷗的遷徙節律緊密相連。每年10月，他便開始高頻次巡護于滇池沿岸，專注尋找“先頭部隊”中標志性的亞成鳥身影，精準記錄它們抵昆的足跡。翌年三月，當紅嘴鷗頭部染上墨黑的“婚羽”，他便知曉離別在即，隨即通過各種渠道向市民發出溫情提醒，“該用專用鷗糧為它們‘餞行’了。”

這份充滿儀式感的牽掛，植根于科學的土壤。面對公眾熱情的投喂，王智斌與同事們始終堅持傳播理性觀念。“我們倡導‘科學補充’，而非‘替代投喂’，核心是維護其自然習性。”王智斌說。2023年，《昆明市文明觀賞紅嘴鷗的規定》正式施行，將“不投喂變質食物”等共識納入法治框架，為人鷗情誼構筑了理性的堤壩。

紅嘴鷗夜宿滇池開闊水域；盤旋于海埂上空的猛禽是自然生態鏈的一部分，無需人為驅趕；真正的保護，在于提供安全、安寧的棲息家園……作為連接公眾與科學的橋梁，王智斌耐心解答著各種疑問。“如果說10年的朋友足以成為親人，那么與昆明相伴40年的紅嘴鷗，早已是這座城市不可或缺的‘特殊市民’。”王智斌說。

“今天滇池上空的萬鷗齊飛，是幾代科研工作者、管理者和市民志愿者接力守護的成果。唯有建立系統認知，才能讓人鷗情誼歷久彌新。”王智斌認為，展覽中的滇池鳥類照片、系列公益講座、專家面對面的生態對話，都在編織公眾理解的經緯。

暮色漸沉時，王智斌常流連于滇池畔，用鏡頭捕捉鷗群的活動軌跡，用影像的力量喚起公眾對鳥類的保護。從1985年冬日初遇的驚喜，到如今和諧共生的城市名片，紅嘴鷗與昆明的故事，已成為生態文明理念的生動注腳。王智斌說：“40年守候不是終點，而是嶄新開篇的序章。這份跨越物種的約定，將在歲月的長河中綿延生長、熠熠生輝。”

云南日報記者 王瓊梅

來源：云南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