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在我哥的訂婚宴上,二嬸把我拉到一邊,責怪我:“云云,你怎么能讓你爸媽住那筒子樓呢?又潮又窄,還有老鼠,是人住的地方嗎?”
我一臉懵,不知道她在說啥。于是,二嬸點開了我媽的朋友圈。
圖片里是陳舊的屋子,斑駁的墻面,滲水的地角,配文是:老了,不中用了,住這兒,天陰骨頭疼。
怪不得,今天親戚們看我的眼神有點怪,估計心里都在罵我不孝呢。
我不發(fā)朋友圈,對別人的生活也不感興趣,朋友圈一直是關閉狀態(tài)。
家里有什么事,爸媽從不和我商量,因此,我和他們也不經(jīng)常聯(lián)系。
如果不是二嬸說,我壓根不知道爸媽覺得買新房負擔重,要把老房子重新裝修給我哥當婚房,更不知道他們?yōu)榇顺鋈プ夥俊?/p>
二嬸接著絮叨:“你那套房子那么大,又沒結婚,就不能接你爸媽去住?或者在你的旅店,給他們留個房間也行呀。”
我只好答應。
這事兒,我不知道就算了。現(xiàn)在知道了還讓爸媽在外租房住,我這脊梁骨不得被親戚戳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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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我爸媽都是工人,家里經(jīng)濟條件一般。
好在我從小腦瓜子就好使,大學期間,用攢的生活費和獎學金,在學校周邊租了民房,做成日租房,租給考研學生和情侶,高峰期一個月凈利潤能有五六千。
畢業(yè)后,我把大學期間攢的十多萬全部投入進去,又貸了點款,盤下大學城附近的一個小型賓館,每年能賺個小二十萬。
兜里有錢后,我想有個自己的家,就咬牙付了首付,買了套三室一廳,想著等爸媽老了,偶爾還能接他們過來住。
這些事,我也沒瞞著父母。但他們明知道我有房子卻沒麻煩我,又在朋友圈整這一出,是幾個意思?
二嬸說完就走了,我站在原地,越想越覺得喘不過氣。換做是誰,也認定我媽這么做,是不想讓我為難,為我考慮,不想麻煩我。
可她但凡為我想,也不會發(fā)朋友圈。恐怕為的只不過是借親戚的嘴,給我施壓。她呢,以受害者身份享受漁翁之利。
我媽好像沒有真的愛過我。
但我也不想把他們往壞處想,婚宴結束,我便“強行”把爸媽接到我那住。
我媽嘴上說著不想麻煩我,搬東西倒是比誰都快。
把爸媽接到我家后,我給我媽開了微信親屬卡,用于家庭日常采買開銷。水電、物業(yè)等固定支出,則是由我直接支付。
父母住在我這,可以說是一分錢不用掏,我媽也逢人就夸,我有出息,跟著我享福。
03
中途,他們?nèi)ニ藕蛏┳幼伦樱謳Я藥啄甑暮⒆樱H屬卡我也沒取消,每月都有支出,都是零散的小錢,大都是給我哥家添補東西。
都是兄妹,我也不想計較那么多,就由著他們?nèi)チ恕?/p>
小侄子上幼兒園后,爸媽又搬回來,我也打開門歡迎。親戚們有一個算一個,提到我沒有不豎大拇指的。
我雖覺得委屈,但又覺得能花錢買來家和萬事興,也不虧。
然而好景不長,我哥的婚姻沒撐過五年,嫂子受不了他常年出差和家里的雞零狗碎,提出離婚,把四歲的侄子留給了我哥。
那天,我媽一邊剝豆子,一邊嘆氣:“你侄子真可憐吶,要不接過來我和你爸帶?反正我們在這兒,閑著也是閑著。”
我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這是我的家,你們住這兒就算了。我哥自己有房子,把孩子接過來,算咋回事?
我提議讓她和我爸直接回我哥那兒住,照顧孩子也方便,反正嫂子走了,房子也空著。
我媽眼神躲閃,手里的豆子捏了又放:“你哥想把那間空房合租出去,貼補家用。他一個人帶孩子,錢緊。”
我反問她,我哥干銷售的,工資也不低,還能養(yǎng)不起個小孩?
“他要存點錢再娶老婆的呀”,我媽瞥我一眼,“你到時候嫁出去了,有夫家養(yǎng)著,自然是不需要那么多錢。”
關于女人手里要有錢的這個話題,我跟她掰扯不清,懶得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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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我媽看我不搭話,開始惱羞成怒:“我不管,要么把你侄子接過來,要么你按月給你哥點錢補貼生活。”
簡直是無理取鬧,憑什么我混得好,就要用我的錢補貼我哥?
我看向我爸,他沉默不語。我苦笑,他一向都聽我媽的,怎么可能為我說話。
看我媽這強硬的態(tài)度,我知道就算我不同意把侄子接過來,她也會用我給她開的親屬卡,給我哥轉錢。
而且侄子年紀太小,也確實需要人照顧,我就勉強答應了。
過幾天回家, 我一開門就聽見客廳里的說笑聲。我哥正舒舒服服地靠在沙發(fā)上看電視,手里還剝著香蕉。
但沒人跟我說過他今天會來,更沒人問過我是否方便。
我突然有一種,他們才是這間房子主人的錯覺。
我媽端著湯出來,說得理所當然:“你哥一個人開火怪麻煩的,反正咱家也做飯,多雙筷子的事兒。”
我心里不大樂意,但畢竟不是大事兒,也不知道如何拒絕,便默認了。
就這樣,我哥只要不出差,天天在我這兒吃飯。
他從來也不說主動買個菜,也不交錢,非常心安理得地蹭飯。
偶爾“大方”地拎點便宜水果,我媽能夸三天,而我每月真金白銀地養(yǎng)著這個家,卻聽不到半句暖心的話。
我雖不快,但覺得為這點飯錢撕破臉顯得小氣,且當時賓館正值旺季,我無暇多糾纏,便默許了。
05
半年后,我媽老是唉聲嘆氣,我詢問原因。
她苦惱道:“你哥那里的租戶退租了,新的住戶想要整租,價格給的也挺高。能不能讓你哥直接住你這兒?反正他經(jīng)常出差,一個月也住不了幾天。”
聽到這兒,我突然就明白了這這步步為營的算計:父母住進來是第一步,侄子住進來是第二步,我哥蹭飯是第三步,現(xiàn)在要讓我哥直接住進來了。
他們這是想溫水煮青蛙,在不知不覺中一步步霸占我的房子。
想來當初爸媽租破舊的筒子樓,也只是以退為進,看似是不想麻煩我,其實早就算計好了。
我聲音冷漠:“現(xiàn)在讓我哥住進來,那下一步是不是等我嫁出去,這套房子就得改姓我哥了?”
我媽被戳中心思,有點慌,但仍強詞奪理:“你怎么把人想這么壞?一家人不就應該互相幫襯嗎?你現(xiàn)在條件好,就不能拉你哥一把?”
我抬眼看著她,眼神里沒有一絲溫度。
我媽眼神示意我爸,他開始接腔:“實在不行,在賓館給你哥開間房也行啊,反正你那么多房間,又不是天天都能住滿。”
我繼續(xù)拒絕。
我媽瞬間變臉,指著我的鼻子開罵:“我怎么生了你這個冷心肝的白眼狼!你哥不是外人,你又沒結婚,先讓他住你這兒怎么了?你個沒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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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我算徹底看清楚了,她眼里只有我哥。我這些年的努力,她一點也看不見。
小時候我努力學習,考100分,得不到她的一句夸獎;而我哥學習倒數(shù),我媽的注意力卻永遠在他身上。
還說因為我懂事,不用操心,自然要多操心另一個,真是給自己的偏心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上大學時拼命學習,拿獎學金,自己想辦法掙錢,就是為了證明我比我哥強,但沒用。
爸媽看不到我的付出,看不到我的能力,只看得到我手里的財產(chǎn),想盡辦法從我這里為我哥謀取利益。
看清了這無底洞般的親情綁架,我徹底心寒。
立馬就給我哥發(fā)了信息,并當面通知爸媽:三天內(nèi)搬回老房子。”
他們自然不肯搬,說我無情無義。
我平靜地說:“如果三天內(nèi)不搬,我會聯(lián)系搬家公司把你們的物品送回老房子,費用我來出。如果還不搬,我只能報警處理,說你們非法占住了。
看我態(tài)度堅決,他們罵罵咧咧地收拾了東西。
我關閉了給我媽的親屬卡,并更換了房子的門鎖密碼。
從此,我與他們維持著極簡的、僅限必要事項的聯(lián)系。
我的世界,終于恢復了清晰的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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