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和王熙鳳其實也有過甜蜜的生活,成婚伊始,他們是恩愛且幸福的。
冷子興說賈璉,“于世路上好機變,言談去的”,但是婚后“璉爺倒退了一射之地”。
這固然是王熙鳳能干之故,“模樣又極標致,言談又爽利,心機又極深細,竟是個男人萬不及一的”,但也未嘗不是賈璉自愿讓步。
因為喜歡,所以愿意對新婚的妻子承讓一步。
曾經,他們也是一對恩愛夫妻。后來走到反目成仇的地步,并非只因尤二姐一事,尤二姐只是一根導火線......
01
關于璉鳳夫婦初期的恩愛之事,書中倒也略有提到。
比如第七回“送宮花賈璉戲熙鳳”,周瑞家的受薛姨媽委托,給府里姑娘和鳳姐送宮花。
當時是中午時分,隔壁李紈在靜悄悄的休息,而到了鳳姐的院子時,卻是一片不同的景象。
正說著,只聽那邊一陣笑聲,卻有賈璉的聲音。接著房門響處,平兒拿著大銅盆出來,叫豐兒舀水進去。
這描寫得挺隱秘,但是周瑞家的卻一見即明了,賈璉剛和鳳姐在行夫妻之間的親密事。
這大白天的也不避諱,當然這也沒有什么問題,不過卻可以說明那時的賈璉和鳳姐是挺恩愛的。
第十六回,賈璉陪護黛玉回蘇州處理林如海的后事回來了,鳳姐擺酒接風,躬身行禮,還俏皮地恭喜他為國舅老爺,言語之間溢滿恩愛之情。
還有第二十三回,賈璉和鳳姐邊吃飯邊討論院中的人事工作安排之事,賈璉卻插進來一句閨中之話:
賈璉道:“果這樣也罷了。只是昨兒晚上,我不過是要改個樣兒,你就扭手扭腳的。”鳳姐兒聽了,嗤的一聲笑了,向賈璉啐了一口,低下頭便吃飯。
兩人在吃飯時都能說到這些私密的話,這既暗示了賈璉對“性”事的興趣,也說明他們此時的感情還是不錯的,不然賈璉不會說,鳳姐兒也不會嗤的笑了。
但是他們的情感也可能在此開始出現問題。
原因正是賈璉的這話:“我不過是要改個樣兒,你就扭手扭腳的”。
看過全書的人都知道,賈璉是個極端好色的人。
女兒巧姐出痘,他搬出去幾天,就按捺不住找了多姑娘。
正是“淫態浪言,壓倒娼|妓”的多姑娘體會到了不一樣的趣味,所以他回去以后想找鳳姐嘗試。
但鳳姐大家閨秀出身,又怎么會行這些式樣?
鳳姐的持重和不配合,讓賈璉漸漸地不滿了。
第四十四回,鳳姐生日當天,賈璉趁她不在,竟找了鮑二家的到家私會。
賈璉不見得喜歡多姑娘和鮑二家的,但是他卻很享受和她們在一起,因為她們無所顧忌,愿意使出渾身解數配合他,這在鳳姐身邊是體會不到的。
他和鮑二家的海誓山盟,還詛咒鳳姐早點死掉,這話也當不得真,不過是男人在被窩里哄小三小四們開心的話。
但這話被鳳姐聽到了,鳳姐又哭又鬧,當場讓賈璉下不了臺,他一氣之下借著酒勁拔劍要殺鳳姐。
事實上也不會真殺,就是給自己找回點面子和找個臺階下。
賈母出來拉架,其實也沒有偏幫鳳姐,她說:
“什么要緊的事!小孩子們年輕,饞嘴貓兒似的,哪里保得住不這么著。從小兒世人都打這么過的。都是我的不是,他多吃了兩口酒,又吃起醋來。”
不過賈母也安撫了鳳姐,讓賈璉當眾給鳳姐賠了個不是。
這事看似平息了,但無論賈璉還是鳳姐,二人心中肯定都生了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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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賈璉作為男人,自然也有男人的通病。
他好色,愛面子,還希望能生個兒子繼承香火。
這個要求不算高,但偏偏鳳姐是個極善妒之人。
本來賈府的男子,婚前房里都會放兩個侍妾,賈璉也不例外。
但婚后,全部被鳳姐打發出去了。她自己帶來的四個陪嫁丫頭,也死的死,去的去,就剩下一個平兒。
為了彰顯自己的賢惠,鳳姐逼著平兒做了賈璉的通房,但賈璉一年到頭也沒幾次機會和平兒在一起。
這對好色的賈璉來說,實在無法忍受,所以他一有機會就要找女人,“臟的臭的都往屋里拉”,遇到清俊的小廝也要拿來瀉火。
在性事上,鳳姐無法滿足賈璉的需求,但又善妒,不讓他納妾或找別的女人。
面子上,鳳姐也不愿低頭,“凡丫頭們二爺多看一眼,她有本事當著爺打個爛羊頭”,鮑二家的也因為鬧出來后上吊了。
而鳳姐的身體也垮了,鳳姐生了巧姐,后來小產過一次,后面懷了一個六七個月的男胎又流產了,還得了血山崩。
這樣的鳳姐,別說生兒子了,連伺候賈璉都成問題了。
賈璉偷娶尤二姐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賈璉喜歡尤二姐嗎,或許有喜歡,但絕對說不上有多愛,不過是貪戀她的美色,以及可以用她來對抗鳳姐。
不然他不會明知尤二姐與賈珍父子有“聚麀之誚”還娶她,也不會婚后還同意和賈珍來個“二馬同槽”。
賈璉看上尤二姐,一是她真的美,而且又溫柔,又風塵,這是鳳姐沒有的。
二是賈璉對鳳姐的忍耐到了極限,他要拿尤二姐來當他手中的刀去對付鳳姐。
鳳姐如果能接納尤二姐,那剛好,他既可以滅了她的霸氣,自己納妾的目的也達到了,說不定尤二姐還可以為自己生個兒子。
而且這納妾的風氣一開,以后還可以繼續有小四、小五,賈赦不就是趁機塞了個秋桐過來,鳳姐也不得不收下嗎?
如果鳳姐吃醋大鬧,死活不讓尤二姐進門,那她就坐實了她的善妒,這樣賈璉正好也有理由休了她。
所以偷娶尤二姐這事,對賈璉來說是一舉多得。當然國孝家孝這事他沒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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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對于賈璉這招,鳳姐一時確實沒有辦法,她只好接了二姐進府,還帶她拜見了賈母等人。
但是賈璉也低估了鳳姐,鳳姐可以忍一時之恥,但她決不會一直忍下去。
她有的是手段和謀略,“綿里藏針”、“煽風點火”、“借刀殺人”,隨便一招就夠尤二姐慌的了。
果然尤二姐根本不是對手,很快就過得凄凄慘慘,后來胎兒又被打下,她只能生無可戀之下吞金自盡了。
尤二姐死后,賈璉大哭,并悄悄發狠說,“我忽略了,終久對出來,我替你報仇。”
別看賈璉此時哭得這么慘,尤二姐生前他又何嘗關心她了?
尤二姐被接回府后,他一開始還有點擔心,待他“見了鳳姐賢良,也便不留心”。
得了秋桐之后,更是干柴烈火一般黏在一起,早已將尤二姐拋在腦后。
后面尤二姐有孕,又病得懨懨的,賈璉才找了太醫來看。
不料這太醫是個庸醫,這一看便成了催命符......
人死了,賈璉才來摟著大哭,也不知他哭的是未出世的兒子,還是他未成的大事。
他發狠要為尤二姐報仇,但他真的是為了尤二姐嗎?
未必。報仇是真,為尤二姐只是借口。
他是為了找回自己的男子權力和面子。
有了尤二姐這個事,他更有了休妻的理由。
——妒忌,無子,還有惡疾。七出之條已占三。
休了王熙鳳,他可以換一個更聽話的妻子。
這樣,他可以納妾,可以滿足他的性趣和欲望,還可以延綿子嗣......
其實王熙鳳也沒有錯,她只是輸在太聰明、太強勢,“機關算盡,反誤了卿卿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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