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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林歌
當上殿前都點檢那天,趙匡胤春風得意——全后周第一軍人!
直到他發現,自己這個“第一”后面,還跟著“光桿司令”四個小字。
公元959年,33歲的趙匡胤登上了后周軍界的巔峰——殿前都點檢。
從都指揮使到這個位置,看似只升一級,實則是從分公司總經理直升集團CEO的跨越。
但這位年輕CEO很快發現,自己的新辦公室雖然寬敞,但椅子下面全是釘子。
01 “第一軍人”的尷尬:簽不了字的CEO
上任第一天,趙匡胤大概是這樣想的:我是全國軍隊一把手了,應該可以……發布個命令試試?
他很快被現實打臉:沒有任何命令是他能獨自頒發且立即生效的。
京城里高官多如牛毛,光他頭上就壓著三位大宰相——范質、王溥、魏仁浦。
特別是那位范質哥哥,簡直是趙匡胤職場路上的“人形路障”。
范質有多厲害?
柴榮臨死時,曾召見范質等人交代遺言:“翰林學士王著是我的老朋友,我若不行了,要召他入相,你們別忘了!”
結果范質轉身出宮,立即對同行大臣說:“王著天天泡在酒壇子里,一個酒徒,怎么能當宰相?這肯定是皇上糊涂了說的話,我們別當真,也別外傳。”
看到了吧,連還沒咽氣的皇帝都敢“修正”,趙匡胤這個新晉點檢又算哪根蔥?
02 軍中的“虛名將軍”:點檢大人,您管哪塊?
如果說在朝堂上受宰相們的氣還能忍,那在軍中的處境就更讓趙匡胤郁悶了。
他發現,自己這個“殿前都點檢”聽起來威風,實則軍權早就跑到了“死對頭”部門——侍衛馬步軍指揮使司手里。
具體來說,是在侍衛司副都指揮使韓通手里。
韓通此人,魯莽、暴躁,人送外號“韓瞪眼”,聽起來像是《水滸傳》里某個好漢的諢名。
但他有個無人能及的長處:忠心耿耿,絕不變節。
柴榮每次出征,都放心讓他配合王樸留守京城。
這就尷尬了。
趙匡胤名義上是禁軍最高統帥,實際上能指揮的兵力恐怕還不如韓通的一個零頭。
03 柴榮的“權力平衡術”:給每個齒輪都裝上剎車
看明白這一切后,趙匡胤才恍然大悟:自己又被死去的老板算計了!
柴榮這套布局,堪稱五代版的“公司管理藝術”:
朝政系統:范質等三位資深宰相互相制衡,共同決策,誰也別想一家獨大。
軍事系統:把有可能威脅皇權的張永德和李重進調出京師,發配邊疆;讓最忠心的韓通掌握實權;再任命資歷淺的趙匡胤做殿前司首領,專門牽制韓通。
核心思路:內外平衡,每個環節既能運轉,又不會勾結成一團。
針對趙匡胤,柴榮的算盤打得啪啪響:這小子冒升很快,但資歷太淺,年紀太輕,就算想搞事也沒什么號召力。
等到他也資深時,七歲的小皇帝想必已經長成了。
這套“未成年人保護計劃”設計得可謂精妙,趙匡胤就是那個被畫在牽制鏈上的一個小圓圈。
04 老板的“遺計”比活人更難對付
趙匡胤坐在點檢的辦公室里,心情大概像現代公司里被架空的“空降高管”。
頭銜很響,權限很小;責任很大,資源很少。
他發現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皇王心數不可測度”——柴榮這是給他上了一堂生動的現實版政治理論實踐課,而且老師已經去世,連提問的機會都沒有。
但33歲的趙匡胤沒有絕望。
34歲的柴榮能一戰擊敗死敵劉崇坐穩江山,他趙匡胤今年也33歲了,難道就沒自己的辦法?
他開始冷靜分析局勢:
第一,朝中三位宰相雖然權重,但彼此間也有矛盾,不是鐵板一塊。
第二,韓通雖然掌握實權,但性格缺陷明顯——“韓瞪眼”的外號不是白叫的,這種人容易得罪人。
第三,自己雖然資歷淺,但在軍中有一批死忠,特別是“義社十兄弟”和那些自己提拔起來的將領。
第四,最關鍵的是:小皇帝才七歲,主少國疑,這是最大的變數。
05 “備用方案”趙匡胤:從棋子到棋手的轉變
柴榮的布局看似完美,但他漏算了一點:時間。
他以為七歲的小皇帝能平安長大,但五代十國那個“天子,兵強馬壯者為之”的時代,最缺的就是耐心。
各方勢力不會等一個孩子慢慢成長。
趙匡胤開始低調布局。他不再糾結于“點檢”這個虛名,而是悄悄鞏固自己在軍中的根基。
加強與“義社十兄弟”的聯系,這些都是軍中實權派;
繼續拉攏殿前司的中下層軍官,這些人才是真正能調動軍隊的人;
在三位宰相間巧妙周旋,不公開對抗,但也不完全服從;
對韓通保持表面尊重,暗地里等待機會。
他知道,在權力游戲中,最重要的不是你現在坐在什么位置,而是你能調動多少資源。
很多年后,當趙匡胤在陳橋驛黃袍加身,他一定會想起自己剛當上殿前都點檢時的郁悶。
那時他才明白,柴榮留給他的不僅是一個高位,更是一堂珍貴的權力課。
這堂課教會他:真正的權力不在頭銜里,而在人心向背中;不在制度設計里,而在實際掌控中。
趙匡胤最終打破了柴榮設計的平衡體系,不是因為他比柴榮更聰明,而是因為他比柴榮更懂一個道理:再精巧的制衡設計,也抵不過時間的沖刷和人心的變動。
那個看似完美的“未成年人保護計劃”,最終沒能保護七歲的小皇帝。
而那個被當做“牽制棋子”的年輕點檢,反而成了最終的贏家。
歷史有時候就是這樣諷刺:你以為你在下棋,安排了每個棋子的位置;但其實你也是棋子,而真正的棋手,是時間和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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