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學人》丨中國的博物館熱潮，第二波

China’s museum boom, take two

曾經空蕩的大廳如今人潮涌動——珍寶琳瑯滿目。

插圖：展示在博物館陳列柜中的中國皇室冕冠。插畫：Cornelia Li

2025年12月29日

三十多歲的王先生戴著眼鏡，經營著自己的營銷公司。這份工作賦予了他周中參觀博物館的靈活性——對于中國文化愛好者而言幾乎成為一種必需。大城市里的大型博物館到了周末和節假日變得過于擁擠，難以參觀。最近一個周四上午，在杭州的一家新建浙江省博物館分館里，他指向一個數字指示牌，上面顯示當時館內只有400人，遠低于容量。“多么愉快的經歷啊！”王先生說。預訂中國最受歡迎博物館的門票現在幾乎像春節期間搶購火車票一樣困難。你需要在博物館的應用程序上注冊，并且一旦有票放出，就要迅速出手。

十年前，“博物館熱”在中國還是個貶義詞。各地為了追求增長與現代化資助了許多宏偉的新博物館。許多博物館卻門可羅雀。今天，中國再次迎來了博物館熱潮。但這次它有了不同的含義：游客數量的巨大增長以及展覽質量尤其是古代瑰寶展示的重大飛躍。

2007年，中國擁有大約1700座博物館，每年吸引約2.5億人次參觀。自那時以來，博物館的數量增加到超過7000座，而年度訪問量也上升近六倍達到15億人次。一些博物館人滿為患。最著名的幾家在公共假期期間延長了開放時間直至夜晚。去年夏天在上海舉辦的古埃及展覽吸引了如此多的人流，以至于博物館在最后一周連續開放了168小時。要花一個小時排隊才能看到四百年前一位明朝皇后佩戴的鑲嵌藍寶石和紅寶石的皇冠。南京博物院前院長被指控于上世紀九十年代竊取一幅明代杰作（甚至可能是更多作品）的新丑聞表明，博物館作為中國文化遺產守護者的角色正受到公眾的密切關注。（他否認有任何不當行為。）

在中國，人們可以自由選擇如何度過他們的閑暇時光。越來越多的人選擇去博物館這一事實是很有啟發意義的。“隨著中國經濟的崛起，許多人自然想要更多地了解他們自己的歷史和文化，”浙江大學考古學教授景中偉說道，該校還設有一座優秀的博物館。

更重要的是，票價合適。自2008年以來，中國大多數公共博物館都免費開放。有了政府的支持，它們可以獲得穩定的資金來源。相比之下，中國的私人藝術博物館處境艱難，并且需要收費。在一個經濟放緩的環境中，這是一個難題——特別是當公共博物館如此出色的時候。

中國的歷史博物館過去常常展示昏暗燈光下的灰塵覆蓋的文物。而現在，參觀者能夠體驗到尖端的展覽。在最近的旅行中，記者參觀了十幾個這樣的展覽。在北京，3D打印技術制作出中國西部佛教石窟的全尺寸復制品。在杭州，增強現實眼鏡讓古老的街景栩栩如生。在成都，一段類似全息影像的巨幅視頻展示了考古學家如何逐層剝開土壤以揭示各層次的遺跡。

繼續挖掘

與此相關的是一系列發現，為中國的博物館帶來了令人驚嘆的新內容。眾所周知，國民黨在1949年從大陸撤退到臺灣時帶走了皇家收藏品。但他們也留下了無數地下埋藏的寶藏。現代考古學在20世紀20年代才剛剛開始在中國起步，隨后又因戰爭而受阻。直到過去的四十年間，考古學家才在全國范圍內持續密集地工作。這使得重大發掘成為可能，從四川三星堆的青銅時代奇跡到浙江良渚五千年的聚落以及陜西的石峁金字塔等。每一個這樣的遺址都有了自己的博物館，有些甚至在文物出土后不久就展出。“每個人都想看看最新的發現，”景先生說。

這些發現引發了關于歷史的有趣討論。傳統的單一黃河流域平原作為中華文明發源地的觀點已經過時。現在，歷史學家和其他學者之間的爭論焦點在于各個地區在多大程度上獨立發展。主流說法是，有一種核心影響貫穿始終，即現代中國的本質貫穿于所有地區。面對如此眾多無價之寶的展出以及不斷從地下涌現的新發現，中國的博物館參觀者可以自行得出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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