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國首部工業題材小說《原動力》當中那些鮮為人知的故事（三）

修復中的挫折

　　老孫頭老淚縱橫，尋思到“災難，遲早是災難。怪我沒有跟上面領導說明白下面的情況，說了不就燒不了機器了嗎？怪我沒有好好求福田烤烤定子……”

　 ——草明《原動力》

　　牡丹江市是盛唐附屬國——渤海國的故地，據宋代官吏洪皓在《松漠紀聞》記載：斯地的人“喜植牡丹，多至三二百本”。牡丹江市名字專家說與牡丹花無關，牡丹江是滿語“穆丹烏拉”的音譯，意思是“彎彎曲曲的江”。“百里長湖”鏡泊湖，被大自然蜿蜒成優美“S”型，也是彎曲的……可對于當年修復電站的人而言，這曲曲折折的彎曲通向的不是優美，而是挫折。

牡丹江火車站

　　從長春將急需的器材搶運回鏡泊湖后，姚大本工程師決定首先修復破壞相對較輕的二號發電機，大家立即投入到緊張的搶修工作當中。為了能讓工人過好解放后的第一個端午節，寧安縣政府從軍隊后勤部調出了一些細糧、少量豆油、酒及日用品等，裝了滿滿一大汽車送到廠里，并首次發放了少許津貼。黨和政府的親切慰問，讓修復電廠的工人們受到了極大的鼓舞。

　　人民政府急于修復電廠的行為，馬上被長期流竄于東京城附近的政治土匪馬喜山匪幫探知。這伙以人民為敵、無惡不作的亡命徒，對電站修復工作進行了瘋狂地破壞和搗亂。1946年6月29日午飯期間，土匪偷偷摸進了工廠。將手無寸鐵的工人身上的衣服、鞋帽全部扒光，糧食和生活日用品洗劫一空。電廠技術負責人姚大本也被匪徒掠走充當人質，土匪揚言不拿糧食來換，就把他打死。為了能把姚大本救回來，大家一起找到了馬喜山的“干親家母”老潘太太，央求她去說情。大家冒著生命危險隨老潘太太一起趕到土匪巢穴時，匪徒正準備用馬匹將被打得遍體鱗傷的姚大本拖死。老潘太太勸導土匪頭說：“你們也不是沒看到，電廠吃的都是向村里借的，他們哪有什么糧食。就是殺了姚把頭，他們也籌不出糧。以后你們得了勢，電廠不就屬于你們的嗎？殺了姚大本，沒個懂技術的人電廠能修好嗎？” 土匪頭一聽在理，又礙于馬喜山的“干親家母”的情面，便做了順水人情放了姚大本。工人們把血肉模糊的姚大本扶回了電廠后，姚大本連續數天高燒不退、咳血不止，廠里只好將他送回牡丹江養傷……

土匪劇照

　　解放戰爭初期，作為軍事反攻重要根據地的牡丹江，其政治、經濟、軍事戰略地位都倍受關注，鏡泊湖發電廠更是我軍重點保護的工廠之一。遭受到土匪的侵擾后，牡丹江軍區立即做出反應，在剿匪任務特別繁重的條件下，專門抽調了一個連的戰士來保衛工廠。1946年7月15日，何純渤帶領由豐滿發電廠撤退到牡丹江的三名黨員劉志、王月軒、孫云璞來到鏡泊湖廠，成立職工工會、建立秘密黨組織，開辟了電廠修復新局面。

　　盡管牡丹江市百廢待興、各行各業都急需電能加緊生產支援前線，可為了加快鏡泊湖電廠的修復進度，牡丹江軍區還是果斷決定在異常緊張的供電計劃中，保證供電指標向百里外的鏡泊湖電廠輸送電能。

　　　　兩亭兩頭對著干，

　　　　全線半月就送電。

　　　　大小搬動地方辦，

　　　　生活沿途群眾幫。

　　這段順口溜就是搶修鏡牡線路的搶修工人編的，現被收集在《寧安縣歌謠諺語集成》一書 。

寧安縣歌謠諺語集成

　　有了電力供應和黨的領導，覺醒的中國工人干勁倍增、工程進度明顯加快。配電盤及控制設備全被日本鬼子燒毀，大家便在日本人柳賴吉次的技術指導下，邊設計邊配線施工，材料使用方面因陋就簡，最大限度地采用手頭可用的器材，沒有鐵盤面就制作木頭盤面臨時代替。發電廠的心臟——水輪機的修理由上田光雄指揮中國人施工，原來一點也不懂機械和電氣原理的第一代發電工人，對技術領域在實踐中進行不懈的探索。室內燈火通明，修復機組的人們在埋頭苦干；室外人歡馬叫，修復變電所和線路的職工干勁沖天。1946年9月下旬，經過工人們不分晝夜地苦干，二號機組修復工作終于完工。9月28日、29日兩次試車都成功了……

　　9月30日晚八點，第三次試運行開始了。按照事先的分工，水輪機由山本實操控，宋明歧、李永森監護。水輪機轉動起來后，日本人柳賴吉次來到母線室合上了發電機的開關，不到一分鐘，伴隨著發電機內“叭——叭——”的放電聲，發電機燃燒起來了，漆黑的濃煙，紅色的火焰從發電機的通風窗冒了出來……

電廠火災

　　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燒毀了大家幾個月的心血，工人們望著火后的慘狀，不禁悲從中來心酸落淚。

　　幾十年過后，姚大本在述說“9.30”那場大火時，還是那么悲痛和惋惜：火災發生后，工人們拼命地搶救滅火，有因視線不好摔壞胳膊的，有被鐵板燙壞腳的……宋明歧、劉志、王月軒等帶著三個日本人到牡丹江去綏寧省電業管理局“請罪”時，日本人嚇壞了，以為政府會槍斃了他們……不按客觀規律辦事，就必然會受到懲罰。線圈未干燥，絕緣被電擊穿是發電機著火的主要原因，這是血的教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