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乙己的長衫，要不要脫下？

“孔乙己的長衫”這個梗在網絡上已發酵多日，連央視都下場解讀孔乙己現象，至今仍具備極高的話題度。

不禁想問：如今的年輕人是怎么了，竟和魯迅筆下一百多年前迂腐的孔乙己產生共鳴？

百度了下，原話是這么說的：如果我沒有上過大學，那我一定心安理得去打螺絲?？墒菦]有如果。

看來，年輕人被某種悲愴的情緒籠罩，把學歷比喻作孔乙己的長衫，認為自己工作生活的困頓皆源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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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話說，當下大學生的就業問題確實嚴峻。

最近一個月，總是頻繁接到各高校就業辦的電話和短信，極力邀請去參加校園招聘會，我每每報歉地告知他們：公司已注銷，報歉。

在我印象里，高校就業辦如此熱情主動，這是破天荒頭一次。

還是兩年前，給朋友幫忙，參與一個體育教培項目，負責招聘工作。當時在疫情期間，高校就業辦對企業聯系招聘事宜手續極為煩瑣不說，而且設置像注冊資本、企業規模等諸多門檻，對初創企業態度并不積極。

僅僅一年多，形勢就發生極大逆轉，令人感慨。

按說疫情過后，招聘市場應該行情火爆才對，但事實并非如此，各行各業沉疴已久，互聯網大廠風光不再，房地產再難恢復昔日榮光，連硅谷銀行都難免破產，這場世界范圍內的經濟寒冬恐怕將持續數年。

種種跡象表明經濟真正復蘇尚需時日。對這個基本事實大部分人應該有清醒的認知，不僅僅是年輕人。

經濟寒潮之下，就業機會減少，穩定又體面的工作不好找是事實。

所以年輕人熱衷于考公考編，甚至去寺廟燒香拜佛，據說全國的寺廟都被年輕人擠爆了。

有個段子是這樣說的：

在躺平和內卷之間，年輕人選擇了拜拜。

在上班和上進之間，年輕人選擇了上香。

在關系和體系之間，年輕人選擇了佛系。

問題是：寺廟里泥胎木雕的佛祖和菩薩能保佑年輕人順利上岸嗎？能許給年輕人一個光明未來嗎？

如果是這樣，那老板們也不用辛苦融資搶訂單了，去寺廟燒香拜佛就好了嘛。

都說求人不如求己，理想和遠大追求人皆有之，但現實才是衡量一切選擇的出發點和落腳點。

當年輕人放棄奮斗的意愿，把希望寄托在神佛菩薩之上，那前途真的堪憂，這跟孔乙己的長衫有多大關系？

2

古代讀書人十幾年寒窗苦讀，一旦考取功名，就會光宗耀祖，整個家族都能沾光。

上個世紀90年代初，大學生還是天子驕子，畢業國家包分配。

但高校擴招至今已經二十四年了，中國的大學教育早已從精英教育轉型為普適教育，除了985、211高校含金量較高之外，普通高校的一紙文憑在大多數時候已經不具備敲門磚的價值。

當生存危機擺在面前時，如果還把考公考編作為唯一的選擇和出路，那未免有些太矯情。

20年前，北大高才生陸步軒能夠放下面子賣豬肉，如今，清華博士莫明墉創業失敗選擇送外賣緩解困境，都說明同一件事：先解決生存問題，才能談發展。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難題，一個時代也有一個時代的機遇。

考公考編的道路雖然狹窄，但是如若擺脫舊觀念，脫下長衫，在逼仄現實中仍可有所作為。新經濟賽道比如直播帶貨，電商運營、自媒體行業仍方興未艾；即便是傳統行業，放下面子從基層做起也并不丟人。

為生存暫時彎下腰既是面對現實的戰術策略需要，也符合低開高走的現實邏輯。

很多大學生看不上的行業和崗位，其實潛藏著機會。

比如餐飲連鎖企業巴奴火鍋，大學生入職后都得從服務員做起，要了解顧客的需求，實實在在為顧客搞好服務，一旦升為店長，年薪四五十萬也不在話下。

沒有任何實際經驗，憑什么做管理，去指揮別人呢？

3

很多人會說：當下年輕人的困境很大程度上是源于社會階層固化，失去了向上流動的通道。這點我并不否認。

但是我們也應看到：在一個成熟的社會，階層固化其實是常態，只有在戰爭或特殊時期，社會才會打破原有的平衡，大開大合，大破大立。

出身固然對一個人的發展有重要的影響，但歸根結底，個人奮斗才是改變命運的必經之路。上升通道雖然狹窄，但對奮斗者始終存在。

其實當今社會對年輕人還是友好的，起碼比對中年人要寬容得多。

想當初，房地產一路高歌猛進之時，多少千億房企對有著多年實戰經驗的工程總、營銷總棄之如敝履，給那些初出校門的985、211畢業生動輒開出三四十萬的年薪。這股風潮席而卷之，從互聯網大廠到電商直播，新興行業全都看好年輕人，認為他們年輕，有激情，有活力，現在誰知道他們如此佛系了呢？

一個社會的活力，要看年輕人。如果年輕人都躺平了，那這個社會就真的失去希望了。

如果說70/80后曾經是任勞任怨加班的一代，90后需要哄著抬著，00后便是整頓職場的那波人了。只是萬事都有兩面，過猶不及。

00后熱衷于討伐“萬惡的資本家”，他們只想享受勞動法的保護，卻不愿意多付出哪怕一絲一毫，就連請假的理由都匪夷所思：相親了，失戀了，或者貓貓狗狗生病了。

經濟繁榮時，企業老板們都在挖空心思想如何“討好”年輕人，但社會畢竟不是幼兒園，職場也并非過家家。

既然走出校門，就是成年人，成年人上的第一課就是學會生存。

這個時代從不缺機會，但沒有無緣無故的高薪和穩定。

社會其實給了年輕人很多機會和選擇。據我觀察，如今很多企業招聘崗位甚至注明不需要任何相關經驗，只要踏實肯干。只是多數看起來不那么“體面”而已。

但是相比被年齡歧視拒之門外的中年人，年輕人有的是時間和機會。如果在年輕的時候不吃點苦，多闖蕩和積累經驗，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的時候，可就什么都晚了。

孔乙己的長衫要不要脫下，歸根結底要取決于自己，是選擇奮斗還是躺平，還是啃老？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也注定會有不同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