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故事：狐道學

法嘉蓀先生是丹徒（今江蘇鎮江）人，擅長篆刻。他的奶奶姓孫，其家族里有個叫孫皓的宗親非常富有。

明末清初，局勢動蕩不安。因海盜作亂，常進入內陸搶劫錢財，擄掠人口，給沿海地帶的居民帶來了巨大的災難。

因此，孫皓攜家人遷移至金壇（今江蘇省常州市）居住，以求安穩度日。

一天，有個姓胡的老翁攜帶著子孫、奴仆數十人來到金壇，馬車數量，裝滿了行李，其陣仗屬實不小。

見孫皓家的宅院頗大，便叩其大門，欲與主人家商榷寄住一事。老人聲稱自己是山西人，遇到戰禍而不能再繼續前行，希望能借空房暫住一段時日。

孫皓見老人精神矍鑠，談吐舉止非同一般，也就答應了，遂分出一小院給老人全家居住。

孫皓常常在空閑時就去找老人閑談，見老人屋內除了琴、劍一類的相關書籍以外，還有《黃庭經》、《道德經》等著名經書。

《黃庭經》又名《老子黃庭經》，是道教養生修仙專著，是丹道煉養學經典之一。

主要是學道之人的內家功夫，是吐納行氣、存神存思內、積精累氣、永持恬淡無欲，鞏固守一之法。

《道德經》又名《道德真經》、《老子五千文》等，被譽為萬經之王。主要論述了修身、治國、用兵、養生之道，文意深奧，包涵廣博。

能閱讀參詳此書的人，必定是一位知識淵博，明智達理的學者。一時間，孫皓對老人的敬仰崇拜之情涌上了心頭。

二人經常討論對心性的認知及見解，還有對各大典籍名著中經典語錄的感悟。每次交談，總能讓孫皓發自肺腑地贊嘆，回味無窮。

胡老翁遇見子孫、奴仆時均不茍言笑，總是一副嚴厲的神情，孫家人見狀，更是尊稱老人為“狐道學。”

孫家有個還未成年的婢女，容貌美麗，姿態柔和。一日行走在院巷中時，遇見了胡老翁小孫子。

小孫子見婢女長得如花似玉，突然一把將其抱住，欲與之交好。婢女不從，掙扎跑到胡老翁的房間，將此事如實相告。

胡老翁說：“你不要生氣，我必以家法還你一個公道。”婢女點點頭，行禮而出。

第二天，都快要到午時了，仍不見老人打開房門。孫皓很是詫異，如若平時，老人早就起床在院中舞劍揮拳，舒展筋骨了。

孫皓心生疑惑，便去敲響了胡老翁的院門，敲了好一會兒也無人應聲。孫皓皺著眉頭思考了片刻。總覺得于理不通，這大中午的，就沒一人要吃午飯嗎？

于是命下人翻墻進去，打開門一看，宅內蕩然一空，老翁全家已不知去向。

唯見屋內的桌子上有三十兩白銀，下面壓著一張紙，寫有“租資”二字。孫皓頓感失意，就像失去一位良師益友一樣，心里空落落的。

不經意地四處看了看，發現臺階下有只已經死了的小狐貍，以死狀判斷，估摸是被掐死的。

法嘉蓀的奶奶聽說這件事后，在家中說起了此事。

法嘉蓀感嘆道：“這胡老翁才是真正的理學家啊，那些整天嘴上談論理學的官者，作風卻虛妄不實，嘴上一套，身形一套，跟胡老翁相比實在是差得太遠了，豈不慚愧也？”

選自《子不語》聲明：本事故事內容皆為虛構，文學創作旨在豐富讀者業余生活，切勿信以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