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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建發股份的一位高管告訴投資人,這近半年來,公司拿地還是沒有達到預期。
言下之意,地沒拿夠。
貧窮一直限制我的想象,所以聽到這,就忍不住驚訝。按照機構統計,今年1-4月,建發新增貨值400多億,僅次于排在第一位的華潤。
建發拿地之猛,原因總結起來無非有兩點。一是今年內部定了至少30%的增長目標。二是手頭上可供開發的地沒有那么多,要補倉。
所以我們就看到了,這家廈門的國企,跟2016年那波起來的房企小弟們一樣,生動詮釋著:
什么叫圈起來是條蛇,走出去是條龍。
建發好在不是三道紅線的試點房企,不然就會有40%銷投比的上限約束。
當然對于大部分出險房企而言,早已不是拿地不拿地的問題了。類似于以下這樣的工作小組,出險房企估計都在各地的名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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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個平行時空里,它們的日子比出險前更為焦灼,即便有錢,每一分錢都掰著花,每一分錢都要想到極致。
只是,涌向它們的那些憤怒的聲音,還是此起彼伏。
“馬斯克都來中國了,請停止恨特斯拉。特此通知。”一個朋友說。
我一想,這話好像也適用于房企們。所以,也就有了今天的這篇小作文。
老板A們的故事:找繩子
民營房企的連環出險,催生了“新生意”。
有些頂著紅X代帽子的人士們,陸陸續續在接觸一些中小型房企老板。
他們美其名曰幫著引戰或注資,本質是拉皮條。因為前提條件是房企要先預付給他們幾百萬乃至上千萬不等的中介費用。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大忽悠。可是,哪怕是再精明的房企老板,都有差點著了道的,比如老板A。底下的高管也挺費解。
據說這些個紅X代現在還時不時會“勾搭”下困境中的房企Boss們。
就跟2017年左右,房企們特別上頭赴港上市一樣。引戰,對于房企Boss們來說,聽上去是非常性感的吸引點。
后來,房企老板A的一位高管對我一語道破:
"當一個人跌到坑里,四面八方的債權人天天逼著,公司內部人也嗷嗷大叫著,所有人都在埋土時,這時候突然有人往坑里投下一根繩子,你還會去判斷繩子另一頭有沒有栓牢?"
老板B的故事:給點陽光就想燦爛
還記得去年雙十一那天嗎?央媽直接給房地產發了個史無前例的大禮包,就是代表地產政策松動乃至被外界以為是可以救市的金融16條。
當時可讓在暗夜里摸索著的房企,隱約看到了光。
有家浙江房企老板B,半夜12點了,還往微信群里發了首英文歌。老板B在群里N久沒冒過泡。群里有百來號人,全是公司的中高管們。
這首歌挺經典,叫《when you believe》。
歌曲傳達了“只要你相信,奇跡就會出現”(There can be miracles when you believe)的理念。
老板B的公司是在恒大出險后堅持了差不多一年再暴雷的。他跟一些房企老板一樣,總安慰自己形勢一定會好起來的。所以他踐行著樸素的想法剛兌債務,光是公開市場就兌付了大幾十億元。可他沒想到,剛兌反而加劇了擠兌。
從金融16條開始,老板B感覺又回到了政策救市的年代。
但實際上,這半年來,公司依舊在漩渦里掙扎,一地雞毛,壓根沒有實質性向好。
這不免讓人想起卡羅爾·盧米斯《跳著踢踏舞去上班》中的一句話:
基于過去的經驗來推斷未來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除非能夠從過去的經歷中找出核心原因。如果做不到,就有可能陷入預期的陷阱。
也許老板B是有路徑依賴的心態,也許他還沒有接受現實,也許老板B還在憋著什么大招,也許老板B就像羅曼羅蘭的那句話:
世上 有一種英雄主義 , 就是 認 清 生活的真相之 后, 依然熱愛 。
老板C的故事:立人設
見多了大難臨頭后職業經理人做鳥獸散,不得不說,只有地產老板對企業有更不可割舍的羈絆。
這半年,有家閩系房企老板C像打了雞血般工作。時不時召集總部和區域公司開這個會那個會的。
以前,老板C完全放權給職業經理人管理,公司出險后,走了一批職業經理人。他現在不得不自己上陣,甚至掛名當了好幾個項目的負責人。
他有顆想要解決問題的心,但無奈于現實情況讓他沒有多余精力來迅速推進化債的事。
下沉到一線后,老板C一下子要惡補好多東西,光是梳理清楚項目的前因后果就是一堆事。他滿腔熱血,但還是得接受不少項目已經超融的現實。
之前為化債,他個人能做擔保的都做擔保了,至少擔保了得有百億。
“都不知道他以后怎么還。”底下的人吐槽說。
這家公司21年那會兒一直在還債。不僅如此,老板B當時進行了各種騰挪,還賣了不少核心資產去還債。信誓旦旦要度過危機。
因為,人設不能倒。
但命運的女神沒有眷顧這家公司,那些錢就像扔進深水池的石頭,連水花都沒有怎么濺出來。
今年,公司再復盤過去,大家腸子都悔青了。
大家甚至覺得,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不去還債,可能接下來做債務重組的時候底氣都會足很多。有時候,大家也羨慕上海大虹橋某些家房企,兩腿一伸說躺就躺一點都不磨嘰,并且還能哼著歌在辦公室泡泡茶。
“那現在債務重組還弄嗎?”5月初,我問了下。
“弄不動,千絲萬縷,沒有主線。要解開一環,前面還有N環要解。”我被這么告知。
“那難道要逃廢債嗎?”我再問。
“不會,熬到哪天大家和債權人都絕望了,就能開始弄了。”對方說。
跟房企C聊完后,我的心情挺沉重。日本一位作家在一本小說里寫:這個國什么東西都有,真的是有各種各樣的東西。然而,卻唯獨沒有希望。
看上去,房企C像極了這句話。
跟《》不同,房企C喊不出每個項目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的,房企C也沒底氣說自己沒有超融。
房企C的難題怎么解?除非來一次資產暴漲。
老板DEF的故事:悲歡也是相通的
說起上海大虹橋,那可是見證一批房企如何崛起最好的地方。
輝煌時刻,大虹橋大大小小的房企不下50家,以至于隨便進入一家星巴克就能發現一位地產從業者。 要跳槽時也很方便,出門拐個彎就到新東家。
但現在,沒剩幾家。 當然,誰也不會想到建立在杠桿和期限錯配之上的房地產業,是如此脆弱。
債權人們定時要圍著這些大虹橋房企轉悠。
大部分大虹橋房企小弟們其實都是以房企老板D為對標。所以只要老板D的公司不出重組方案,小弟們肯定不會爭先恐后出方案的。事實證明了這點。
更何況,第一步的保交付都還沒有完成。
幾個月前,房企老板D在總部大堂里,差點就被供應商揍了。 原因是公司拖欠了工程款。
另一位總部在大虹橋的房企老板E,也沒好到哪里去。因為老板E,被邊控了。
這擱普通人身上,可能是大事。但對于房企老板來說,可能是他們的共性。 但對于老板E而言,問題就是沒有辦法去美國看女兒。
讓我意外的一點,原來 老板E也不是住在什么超級豪宅里,而是浦東一個叫做水清木華的公寓。
但老板E總歸有個固定房產。一位北方房企老板F就只能住酒店了。
老板F在上海外灘華爾道夫酒店有間長期包房。 這個酒店可以看到黃浦江兩岸的盛景,招待債權人談事情也算體面。
一位債權人對我說,催款催得多了,有房企老板也給他做起心理按摩,讓他去找一些古生物演化方面的書籍來看,并告訴他:
“企業沒有那么脆弱, 就像古生物們在惡劣環境中,掙扎求存尋求生生不息。每一場災變停息后,會有新物種出現。每一個寒冬過后,遍地的春草會迎來重新萌發。”
“那你看了嗎?”我多嘴問了那債權人朋友一句。
“不想看。”他說。
(溫馨提示:別問ABCDEF是誰。拒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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