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故事：千年二妖

安徽桐城的朱書樓說：他的父親過去居住在巢縣（今安徽巢湖市），其父的住所甚為偏僻，山石險峻、峰巒重疊，很少有人踏足。

一天，有佃戶（舊時租地主地的農民）來到朱父的住所，說：“我聽見山上有敲木魚的聲響，可是不曾看見有僧人往返，心覺詭異不安。您見多識廣，請您帶領我等前去偵察探視一番，以消除我等心中疑慮。”

朱父也覺蹊蹺，遂帶領十多名佃戶披荊斬棘爬上山頂。見山頂石洞中有一老和尚盤坐在蒲團上，敲著木魚念佛。

朱父見狀，便問：“上人（對持戒嚴格并精于佛學的僧侶之尊稱）從何而來？”老和尚默不作語。

朱父接著又問道：“上人可需要齋食？”老和尚緩緩睜開雙眼，氣定神閑地說：“我已辟谷多年，豈會還需要齋食？”老和尚說完，繼續閉目而坐。

眾人雖然驚奇詫異，但好在親眼看見是老和尚在山洞里念佛，便也消除了疑慮和不安，既而紛紛下了山。

朱父回到家后，便將此事與老母親說起，老太太感嘆說：“是神僧啊，我有五百兩私房錢，你且拿去，當作在山頂建造佛閣（佛教建筑中供養佛陀的樓閣）的資財，供養此神僧。”

朱父聽從老太太之言，立刻聚集工匠，率領眾人上山為老和尚修建佛閣。一干人砍伐樹木、搬運石塊，累得滿頭大汗。

這時，老和尚忽然從洞中走出來，指著前面空地說：“這下面若是見到石板，當謹慎之，切勿輕舉妄動，若動了石板，就會有妖怪從地而出。”

此言一出，眾人便不淡定了，交頭接耳，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有膽小之人說：“不會真有妖吧？”

有人說：“若真有妖，他還能在這里？”

“就是，我看有妖是假，這老和尚莫不是知道地下藏著什么金銀財寶，害怕被我們挖到，故意說來嚇唬我們……”另一人說。

一時間眾說紛紜，各抒己見，最后一致認為很大可能是和尚故弄玄虛，包藏私心。遂決定等老和尚進入山洞以后，共同挖開一探究竟。

過了一會兒，老和尚不再立于洞外觀望，進入了洞內開始閉目盤坐。

眼看時機已到，工匠們同心合力，迅速向老和尚所指的地方挖掘，果真見到一塊大石板，眾人又齊力將石板抬起。

不料一道黑煙從石板下竄出，直沖而上，瞬間沙塵飛揚，迷蒙雙眼，使人看不清楚黑煙到底為何物？

老和尚聞得外面的動靜，急忙出洞說：“妖已逃跑，必會禍害百姓，不信我所言，這可怎么辦？”

眾人面對老和尚的責問啞口無言，雖沒看見妖怪長什么樣子，但都知那道黑煙不同尋常。

過了幾天，佛閣還在修建中。果然有方姓人家的奴仆被二女妖纏身，幾乎要死去。其主人倉皇來到山上，將此事告訴老和尚，請求出手相救。

老和尚立即下山設壇，豎七星燈于壇上。口中嘰里咕嚕念著咒語。

過了一會兒，只見老和尚雙袖一揮，向空中呵斥道：“你被幽禁的時日雖久，但是野性仍舊未滅，速隨我上山修煉，否則，別怪貧僧的慈悲容不下你這禍害百姓的造孽……”法事完畢，老和尚就回到了山上，當晚，方家就沒有再發生怪事了。

從此以后，凡上山的人，常看見老和尚身旁有兩個美貌女子，恭順地站立在旁邊伺候，一女手持經卷， 一女焚香敬佛，豐姿綽約，美麗動人。人們都覺得十分怪異，如此過了六年之久。

一天，老和尚召來朱父說：“貧僧法號大容，曾遇奇人異士指點出家修行。如今道行已滿，明日即當飛升；

二妖女已皈佛法，我飛升之后，二妖自會前往別處修真，但與方家尚有宿怨，我羽化后，還需供養二妖七日，消除此舊怨。”

到了第二天，老和尚舉火自焚，道成圓滿。二妖女又來到方家，附在那奴仆身上索要酒食，并說：“我倆已有千年不曾聽過戲了，你們可為我倆演唱七本戲，我才會看在和尚面子上，心甘情愿饒過你們。”

方家人依愿照辦，七本戲演唱完畢后，二妖女悄然無聲地離開了，只見正堂的桌上留有一張紅帖，上面寫著“嫣紅、環翠謝戲”六字。

原來二妖女，一個名叫嫣紅，一個名叫環翠，不僅人美，就連名字也如此動聽啊。

選自《子不語》聲明：本故事內容皆為虛構，文學創作旨在豐富讀者業余生活，切勿信以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