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4日,一名博主在網絡上發布“復旦留美博士流浪街頭”的視頻引發關注。視頻中,一位男子在美國紐約街頭衣著不整,頭發花白凌亂,牙齒松動脫落,只能吞咽食物。他一邊吃飯,一邊講述著他的遭遇,他自稱學的是物理專業,還在美國讀了博士。
但這16年來,他居無定所,只能睡在10元包夜的廉價網吧。而后來,這筆錢對他而言也變得昂貴,天氣冷時,他會住在地鐵站,更多時候,他只能睡在街頭屋檐下。
相信大家很想知道:他說的這一切是真實的嗎?他怎么從一個美國博士,變成了一個流浪了16年的可憐之人呢?他人生軌跡是怎樣的,又遭遇了什么?接下來,且聽館長給您一一道來。
曾經天才少年和華爾街白領,為何會流浪街頭?
視頻發布后,這位流浪者的同學都辨認出,視頻中的男人就是自己曾經的同學孫先生。1月5日,復旦大學美國校友會聯絡人向媒體確認了他的身份。隨著孫先生在小學、高中以及大學時期的同學陸續在媒體發聲,孫先生的人生故事,也逐漸浮現在大眾面前。
1969年,孫先生出生在江蘇江陰,在同學眼中,孫先生一直是老師和同學們眼中的好學生,是“別人家的小孩”,是絕頂聰明的“學霸”,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他是同學們的驕傲。
張平(化名)和孫先生小學同班、初中同校。在他的記憶中,孫先生在小學擔任大隊長,學習是“高度自覺、認真的”。
魏明(化名)則是孫先生的高中同學,1984年的夏天,他們一起考進江陰市最好的南菁高中。但兩人只做了一年同窗,第二年,孫先生就被復旦少年班錄取,離開了高中。
魏明現在都記得,在一次期中考試,孫先生“6門課能考4門滿分”。“他智商極高,各科都很平衡,不只是在物理上很有天賦。”魏明的記憶里,孫先生不太愛說話,但眼里總是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據魏明描述,在南菁高中,整個年級考入復旦少年班的只有兩人,孫先生更是以第一名的成績被錄取。少年班選拔極其嚴格,魏明當時甚至沒有參加考試的機會。“他太聰明了,當時有很多聰明的同學,但和他比,都自愧不如。”
張先生(化姓)是孫先生在復旦大學物理系少年班的同學,據他回憶,在復旦少年班的同窗歲月里,兩人都是“小朋友,有點害羞”,少有交流。但張先生依然對這位曾經的同學佩服不已:“他當年是拿到李政道獎學金去美國,這在1988、1989年是非常不容易的。那時候中國一窮二白,我們同學去美國時,身上只有幾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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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注:前排左三為孫先生
但是,20世紀八九十年代,孫先生出國后,他們失去了聯絡。據孫先生自己描述,在碩士、博士畢業后,他繼續留校攻讀博士后,而在做研究員時,還順便讀了計算機專業,并在華爾街做了兩年程序員,月薪超過10萬美元。后來,他獲得了綠卡,成為美國公民。多年前,孫先生就有歸國的意愿,但因為美國對華裔人才的限制,一直沒能成行。
真正給孫先生致命打擊的,是他的婚姻。上世紀90年代,他在紐約遇到一名中國女子,還帶著一個女兒,這名女子對孫先生很好,孫先生也對她慢慢地產生了感情,然后他們結婚了。
但沒想到,這名女子只是想通過和孫先生結婚,拿到美國綠卡。綠卡到手之后,女子就和他離婚了。孫先生因此受到沉重的打擊,工作、生活都無法正常進行,人際關系也出了問題。
孫先生說,從那以后,他“開始出現幻聽,分不清現實和虛構。慢慢就偏離了正常的生活,開始流浪。”從2007年開始,他已經流浪了16年,靠乞討和撿別人丟棄的食物活著。
看到他的悲慘遭遇,同學紛紛伸出援手
2017年,南菁中學87屆4班畢業三十年同學聚會上,同學們就聽說孫先生在美國失聯,連家人也聯系不上他。但當時大家只是知道他近況不佳,卻沒想到會這么糟。魏明說,有些女同學看到視頻后忍不住流淚,和孫先生同時考上復旦少年班的同學則表示,愿意捐贈一萬元,接他回國養老。
從復旦大學一名知情人士處獲悉,校方已經就此事組織了救援團,而復旦大學美國校友會聯絡人也表示,已有校友會同學開始著手幫助孫先生。先前咱們提到的,孫先生在復旦少年班的同學張先生說,在看到視頻后,校友們已經建立了一個群聊,包括孫先生的老鄉、在不同時期的同學、在美國的朋友等。現在對于孫先生已經形成全套救助方案,“不管是經濟支持,人力支持,還是法律、醫學,所有都到位了。”
目前,孫先生仍然露宿街頭,但已經常有校友去看望,并送去生活物資。有三四位同學表示愿意為他提供住處,不過需要一定時間準備。“不管是住在醫院、酒店還是民宿都可以,但目前更緊要的問題是醫療救治。”
張先生說,在幫助孫先生的校友群里,有來自各個專業的人士,“復旦醫學院很強,這方面的專家都已經準備提供幫助了,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未來孫先生是否回國,取決于他個人的意愿,目前還沒有人和他詳談。
而在孫先生老家江陰市,也已經有好友到他家探望他的家人,由于孫先生的母親已年近80歲,家人還不敢讓老人知道此事。
江陰市政府工作人員則表示,因為這件事是孫先生的家事,他的家人也未提出任何要求。而且,由于孫先生是美國國籍,所以當地并不好介入。但只要孫先生有回國的意愿,他們肯定會積極配合。
眾說紛紜:他是美國人,我們急什么?
隨著媒體的曝光,孫先生的遭遇引來許多網民的熱議,館長看了一下,網友的觀點大致可以分為三派:
一是“高高掛起”派,這派網友覺得,孫先生現在是美國公民,他過得怎么樣,跟我們沒關系,我們急什么?同時,有網友指出,大學的一切經費和開支都是來自于政府撥款。復旦大學的救援團,沒理由動用公款,去美國救援一個美國公民,因為這涉及到濫用學校資金,除非這個救援團是私人出資成立的。
二是“血脈相連”派,這派網友認為,即使孫先生想已經加入美國國籍,但他從血脈上來說,依然是炎黃子孫,而且孫先生也曾表示想回來報效祖國,只是因為各種客觀原因無法成行,如今他境遇悲慘,我們應該給與同情和幫助。
第三派,則比較有意思,算是“勸你讀書”派,這派網友另辟蹊徑,認為孫先生如今能獲得這么高的關注度,是考名校的紅利。哪怕你做了乞丐,只要你是名校畢業的,也能獲得巨大的關注度,學校和校友也想著拉你一把,如果僅僅是普通學校畢業甚至沒考上大學,混得不好做了乞丐,恐怕就是無人知曉,無人關心了,所以啊,咱們還是要好好讀書,上名校。
館長并不想評價這些網友的觀點對錯,只是單純覺得,這起事件中,最讓人唏噓的,是孫先生和同學們的人生際遇:當年許多不如他聰明,只能留在中國發展的同學,乘著中國幾十年的高速發展的東風,如今很多都事業有成。尤其是當年和他一起在復旦少年班深造的天才們,都已經成長為社會的中流砥柱和行業精英,而孫先生卻落得四處流浪的下場,足以見得,美國并不是某些人口口聲聲的天堂之地。
但館長相信,只要孫先生想落葉歸根,即使他如今一無所有,而且流浪多年,回國之后恐怕無法給國家做貢獻了,大部分中國人,依然會歡迎他回家。因為我們中國人為人處世,很多時候并不會考慮太多的利益得失,更多的是遵從自己那顆善良的心。
就像辜鴻銘曾經說過的:“中國人身上有一種非常獨特的品性,就是‘溫良”,對待他人用情用心,這是中國人非常高貴的傳統”。對于孫先生這樣在外流浪多年的海外游子,我相信中國母親永遠對思鄉的海外游子敞開懷抱,歡迎他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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