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Organya稱為特技圣殿,在過去的文章中我提到過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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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聞不如一見,在Organya有了三個飛行日、四趟起落的我,已經完全能夠明白這里為什么會被稱為“Magic Mountain”(魔法山)。
對于不飛特技的我來講,來這里與其說是飛行,不如說是朝圣,世界上最頂尖的特技飛行員幾乎都會來到或來過這里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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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刷視頻的朋友一眼就在我的朋友圈認出了這是誰的傘
前天在降落場,Felix問我飛得怎樣,我說我很開心,我說:我昨天被迫飛了一個多小時,今天只飛了30多分鐘,在日落前成功降落了。
我說在別處是想辦法怎么上去,在這里是想辦法怎么下來。他笑了,安慰我說,一步步來,明天會更棒。
Felix Rodriguez,國內對特技有興趣的飛行員應該都會知道他的名字,他與他的弟弟Raul Rodriguez在特技圈鼎鼎大名,Raul甚至被稱為特技之父。在過去的文章中我也多次有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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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Organya我就好像回到了家一樣,在英國把傘包扔在了朋友家,背著包乘火車把英國逛了一圈,去陌生的城市,遇見陌生的人,偶爾為之還行,久了就覺得厭倦。
那天我與一位在英國初次見面但見面就很親切的傘友一起,乘坐輪渡穿越英吉利海峽,抵達法國,又從法國一路開向比利牛斯山,當我見到好久不見的大山時,我忍不住臉上的笑意 :我終于又回到了大山的懷抱!
城市如樊籠。
此刻的我,坐在Organya的降落場,聽著鳥叫蟲鳴,偶爾還聽見空中的特技傘發出的破空之聲,在離地1000多米的高空,特技飛行員們在練習著可能國內至今仍無人解鎖的動作。
前天,阿凱,來自我們中國的飛行員,完成了失速進筋斗的動作。各國飛行員紛紛對他表示祝賀。
據我所知,阿凱是國內第一個來到Organya訓練的特技飛行員。
前天晚上,聽他講述他在空中所做的心理建設,我似乎完全能理解。
七天
2024年5月13日
Oranaya降落場
我想起我過去寫過的,高手有高手要面臨的挑戰,新手有新手要面臨的挑戰,我雖然不能說自己是新手,但我是一個飛得很少的休閑飛行員,來到Organya,起飛對我來講是挑戰,空中對我來講是挑戰,降落對我來講更是挑戰!
大前天,背著傘包從我降落的降落場走回平常作為大本營的降落場,我對問到我飛行的Felix說:我本來是打算來這邊降落的,但是過來嘗試了兩次都沒有降下來,所以我就飛到了外邊的那個降落場,總算是降下來了。
我并不怕他會笑話我,誰不是從新手過來的呢,即使是Felix也有他要面臨的挑戰,不然他為什么在帶了四趟雙人后,依然會拿上他的單人特技傘上山去飛呢,他也有他要精進甚至解鎖的動作。
阿凱跟我講他那天的心理建設,他在空中閉上眼睛冥想,想象著他如果失敗了,傘會出現怎樣的狀況,他要怎樣才可以順利地抓住副傘把柄,拋出副傘。
我說:我今天也在空中想象了我要怎樣拋副傘的事,不過我當時想象的動作是拉大耳朵,哈哈……
我在空中不止一次看了我的A組傘繩,想象了我拉大耳朵,但是我還是沒有勇氣去拉,我也想象了萬一我的傘出了什么狀況,而我又無法恢復,腳下是陸地,不是水面,我想我第一時間想的應該是拋副傘而不是想著怎樣去恢復。被氣流拉扯著向上升的時候,我真想做個螺旋快速下降,但我就是沒有勇氣。
我自己在空中嘲笑自己的緊張與膽小,一個在水面上能夠做出十幾米/秒下降速度螺旋的人,在這里竟然連個大耳朵都不敢拉,我那奇妙的心理是這樣想的:現在傘飛得好好的,沒有折翼沒有塌陷,我不能干擾它的平靜,我不能讓它發現我的存在。
我看看西邊仍然高高掛在天空的太陽,心想:我昨天熬到你落山,我就不信你今天不落山。
但是大前天太陽剛一落山我去降落時,我發現降落場的風筒跟瘋子一樣360°亂轉,并不是一個降落的好時機。
我就決定前天的飛行,要么在太陽落山前降落,氣流強是強些,但風向至少穩定些吧?要么在落山后過好一陣子再降落,等到太陽的余威完全消退,大地也決定平靜時……就像當地滑翔傘學校的新手們就是在8點多之后才起飛的。
起飛后在空中的我,還是把日落前降落當成我的挑戰目標,當然,如果我用上一些消高的手段,事情會變得更容易些,但由于我缺乏拉大耳朵或是做螺旋或是做擺蕩的勇氣,我只能指望著避開上升區。但在這無處不上升的神奇山谷,這實在是個奢望。
最終我雖然安全成功的降落了,甚至還誤打誤撞的降落在了降落場那塊不大的地毯上,引起了旁邊幾位正在喝著啤酒聊天的飛行員們的掌聲與叫好。
但天知道在那之前,我先是在山坡前被抬升了,我想著:完,又要被拎上去了。接著又在一叢樹前有一個大下沉,我想:完,要上樹了……結果接近樹時,又被拎起來了,我想:唉,算了,降不下來就再去飛飛吧。過了樹后,還好,上升不是很強,于是我又做好降落的準備,控好傘,調整方向,從降落場的這個斜角進入,穩穩落到了降落場那頭大家用來疊傘的地毯上。
看看西邊的太陽,還在山頭上,而不是像頭一天,是在空中見不到太陽了,我才去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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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1日 降落時間: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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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0日 降落時間:20:39
我來Organya之前,問經常在夏天來Organya飛行的Niall,我可以在Organya飛嗎?他說:趕早或是傍晚起飛,不要在大白天飛。他說:特技飛行員們在那里飛是有理由的。
來Organya之前,跟阿凱聊天,他說他剛飛了他的16平的Carlito第二趟,我說:你換16平了,進步好大啊。
他說,這里的飛行員都是飛13、14平米的,且體重比他還大。
Organya的氣流可以把13、14平的特技傘帶上離地1000多米的高空,飛行員們飛向安全盒子后,就開始做動作。
這里的安全盒子與我們慣常認知的安全盒子是不一樣的,因為這里壓根就沒有水面。
所以這里并沒有成為像土耳其Oludeniz一樣熱鬧繁忙的地方,因為這里的容錯率更低,一旦出狀況,意味著面臨更危險的環境。
當初Theo de Blic嘗試失速進無限筋斗時,哪怕自小就習慣了在陸地上練習動作的他,也是特意去了意大利,在水面上進行的嘗試。
剛才,一位本地的飛行員來玩,大家一起聊天,他兩年前拿到了他的滑翔傘執照,后來因為滑雪受傷,在床上躺了一段時間,今年才恢復了飛行,他也就飛了200多個起落吧,他說這里當然適合新手啊,再一細聊,他說的也就是要么早,要么晚,接下來日照時間會越來越長,也就意味著每天降落場平靜的時間會越來越晚,他說7月份的時候,有的飛行員甚至會在夜晚的10點、11點降落。
今天早上下雨了,此刻出了太陽,他們決定去降落場看看。
前天與昨天,他們都飛了,預報也是有雨的,而且地面風速預報比我之前飛的那三天要大,我決定就在地面待著,去觀察實際的氣象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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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這樣一個神奇的場地,我覺得還是要有敬畏之心。
在這里,很容易體會到過去老飛行員跟我說的,與其在天空中擔心下不來,不如干脆在地面仰望吧。
我還記得當初去四川九龍飛傘時,朋友告訴我,飛到高過山脊時,也許能看到后面遠處的雪山。
我當時為了看到雪山,一次又一次盤高,但是那天天氣能見度不行,我使勁向遠處看,看到的也只是一片朦朧。
而在這里,我第一天飛行,回頭就看見了后面的雪山,第二天飛行,我壓根就不想盤高,但是才起飛沒多久就已經高過山脊,能感受到溫度的降低,以及耳畔呼呼的風聲,我連忙飛向山谷,離山體盡量遠一些。
我沒想到這幾年因為頸椎問題,我基本不太能盤氣流,也因此不太能飛高,但在這里高度是如此唾手可得,過去飛行時每一次感受到抬升,都會有興奮的感覺,現在每次感受到更強烈的抬升時,我都會嘟囔一句:煩死了,我不想上去。
我看著那些特技傘因為做動作而快速地下降了高度,羨慕不已,甚至在想,也許這就是當初特技為什么誕生呢,大家在空中下不去就想法子折騰傘,下去得快的方式就被大家紛紛學習效仿了。
我想起在國內飛傘時,有時手臺里會傳來傘友的召喚,喊我趕緊降落,說下面有好吃的,我有時就忍不住去降落了。我想象在這里如果有人喊我下去吃飯,我卻下不去,唉,那多遺憾啊,只能在空中想象著美味,流口水了。
所以我對于大前天的飛行,還是挺開心的,至少我也就折騰了半個小時,讓自己在日落前安全降落了。
可見,我是多么沒有追求的飛行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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