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的日本,服侍天皇家族的宮女,往往會設法勾搭年輕有為的貴族官僚。
若能結成姻親,這將是最好的出路。
然而其中,也可能充滿難以預料的兇險。
朱門深似海,封建時代的帝王和官僚,隨時可能爆發狗咬狗的惡斗,中外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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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古典歷史小說《平家物語》中,就有一個以美貌聞名的宮女,名叫常盤御前。
她愛上了一個軍功卓著的新興貴族,懷上了該貴族的骨肉。
但好景不長,亂世不期而至,常盤御前深愛的貴族,一夜之間轟然倒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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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盤御前先后成為自家仇人以及另一個貴族的側室,貌似依然富貴,但內心充滿凄苦。
晚年的她,渴望尋找失散多年的兒子,未能達成心愿,就死在兵荒馬亂的途中,但她的兒子卻始終不肯原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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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亂世的前夜,嫁給貴族就像踏上漏船
12世紀中葉的日本,京都一片燈紅酒綠的奢華。
但從宮廷大佬到貴族寡頭,歷經常年宮斗,矛盾已經激化到難以調和。
常盤御前是個年輕美貌的宮女,也是眾多貴族老爺的追求對象。
當時的朝廷,有兩個升官最快的年輕貴族,都是年富力強的武士,一個叫平清盛,一個叫源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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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義朝的家世背景更為顯赫,其曾祖父,是平安時代的名將“八幡太郎”源義家。
源義朝是有婦之夫,而且有了好幾個孩子,例如源賴朝。但依然風流之心不減。
常盤御前和源義朝一拍即合,成了如膠似漆的情侶。
不久,常盤御前被源義朝納為側室,為源義朝生了個兒子,乳名叫今若。
那段日子,常盤御前覺得自己無比幸福,自以為能夠從此安享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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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曉得,此時的朝廷,正在緊鑼密鼓地窩里斗。
常盤御前所深愛的源義朝,雖然身為貴族,但依然有更大的野心,私下招兵買馬。
而和源義朝對立的平清盛,也在暗中監視著源義朝的一舉一動,找機會干掉他。
傍上如此貴族的常盤御前,無異于將自身,“許配”給了深不可測的巨大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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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就像登上了一條金碧輝煌的漏船,駛入大海。
突然有一天,源義朝和平清盛徹底撕破臉,各自率領自家的私兵,殺得你死我活。
源義朝大敗,接下來便遭到了“抄家滅門”的厄運。
而當時的常盤御前,剛剛生下源義朝最小的兒子,乳名叫牛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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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佳人不再,亂世依然
源義朝兵敗身亡,得勝者平清盛,通吃朝廷大權。
平清盛之前早就覬覦常盤御前的美貌。
他下令將常盤御前,和她的兩個兒子今若、牛若,都押解到自己面前,對她說:
“我可以饒你的兩個親兒子不死,也不把他們流放到蠻荒之地,但條件是,你要做我的小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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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禿頭頂、大胡子的老色鬼平清盛,常盤御前忍著惡心,含著眼淚答應了。
因為她根本別無選擇。
平清盛兒女成群,他的眾多兒子,不喜歡源家的后人,認為罪臣之后不配和自己稱兄道弟,更不配在老爹將來死后,和自己爭奪家產。
——站在多年以后看,平清盛那些渾蛋兒子的鼠肚雞腸和鼠目寸光,將很多可能成為手足兄弟的杰出人才,都推到了自家的對立面,導致本家族的衰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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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盤御前的兩個兒子,年紀稍長的今若,最不受平家子弟待見,平清盛無奈,把今若送到寺廟里當小和尚。
今若改名全成,長大后成為平家的掘墓人之一,也是鐮倉幕府的創業元老之一。
常盤御前的幼子牛若,非常聰明伶俐,平清盛也非常喜歡這個孩子,認他作義子。
但是,又過了十來年,昔日以美貌聞名的常盤御前,紅顏漸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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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色鬼平清盛對常盤御前厭倦了,權勢越來越大的他,新歡不斷,紙醉金迷。
“玩膩了”的常盤御前,被平清盛丟給一個姓“一條”中層官員。
常盤御前從此成為一條家族的小老婆。
常盤御前最愛的幼子牛若,也跟著倒霉,被平家后代所不容。
“義父”平清盛也忘記了曾經愛過的常盤御前,不肯繼續保護這個苦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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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若被“義父”拋棄,送到京都郊外鞍馬山的寺廟里,作帶發修行的小沙彌。
已經逐漸長大的牛若,既恨義父、恨平家的所有人,也抱怨母親常盤御前。
他發誓有朝一日,要將平家滿門殺得雞犬不留,對母親,也再不愿相見。
牛若就是多年以后屠滅平家的猛將源義經。
既無力自保,也無力保護孩子的常盤御前,為更慘烈的亂世,埋下了火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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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修羅劫火中,無一幸存者
晚年的常盤御前,眼看著平清盛的家族,和所治理的世道,和自己的身體一樣,日漸老朽。
民不聊生,盜匪橫行,邊疆的眾多武士地頭蛇,也和朝廷越發離心離德。
就在“天子腳下”的京都五條大橋,有個名叫武藏坊弁慶的兇僧,公然搶劫武士的佩刀。
當地有司根本捉不住他,平家主導的官府,威望大受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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弁慶不但有一身蠻力,文化程度也不低,是個“政治和尚”。
源義經偶然遇到弁慶,雙方一見如故,謀劃如何制造內亂,終結平家統治。
與此同時,并非常盤御前所生、和源義經同父異母的哥哥,源賴朝,也在遠方的流放之地,被“狗官”逼得不得不造反。
源賴朝作為罪臣源義朝的兒子,被流放到伊豆,原本只想做個色鬼,勾搭當地官員的女兒,從此吃軟飯、混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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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當地官員伊東的女兒,生下私生子,本以為伊東家族能夠接納自己。
萬沒想到,喪心病狂的伊東,把源賴朝的私生子,也是他自己的外孫子,當場殺掉。
源賴朝氣得發瘋,這時候,一個復姓北條的土豪地頭蛇家族,接納了源賴朝,對他說:
“歸根結底,是萬惡的平家,導致所統治的日本,處處黑暗。我們造反,滅掉平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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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北條家族有各種關聯的其他地頭蛇,也紛紛響應。
亂世戰火,再次引爆。
而此時的平清盛,已經老朽得奄奄一息,不久即死。
源義經得知此事,也帶著弁慶等渴望刀口舔血的狂熱分子,追隨源賴朝,一起興兵作亂。
常盤御前聽到源義經的消息,多次托人給他捎話,想要和兒子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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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源義經根本不認這個母親。
他覺得母親無情無義,拋棄了自己,恨天恨地恨老娘更恨平家,唯獨對拿他當槍使的哥哥源賴朝缺乏戒心。
常盤御前拖著老邁之軀,打算親自去戰場前線,和源義經見面。
結果在半路上,就不明不白地死于劫匪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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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義經,以及另一個兒子今若(全成和尚),誰也沒有親生母親掉一滴眼淚,都在忙于和平家大軍廝殺。
源義經大破平家精銳,眼看著平家滿門老小葬身海底,而他自己也樂極生悲,被哥哥源賴朝“兔死狗烹”害死。
取代平清盛成為頭號權貴的源賴朝,沒高興幾年,就不明不白地掛了。
隨后,源賴朝的“天使投資人”北條家族,大開殺戒,肅清所有的源氏后人和異己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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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盤御前的另一個親兒子全成和尚,也做了刀下冤魂,被自己參與建立的鐮倉幕府所吞噬。
至于“笑到最后”的北條家族,一百多年后,也被禍起蕭墻的叛軍斬盡殺絕,全員葬身火海。
這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修羅亂世,常盤御前的悲慘命運,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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