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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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4月11日,愛丁堡
上篇寫道,我在Bobby銅像旁跟一位流浪漢打招呼,征得同意后,我坐到了他的大黑狗旁邊,一邊摸狗,一邊跟他閑聊。
我問他的狗多大了,他說14歲了。從狗狗的神情也能看出這是一只老齡犬,它趴在主人為它鋪的毯子上,很安靜。我對流浪漢說:“你把狗狗照顧得很好,這么大一只狗,一個月口糧不少,你可以承擔嗎?”他說他可以承擔,而且還有一些慈善組織提供幫助。我問:“一位朋友跟我說,在英國,露宿街頭的人養狗,會從政府那里獲得補助,這事是真的嗎?”
他說政府每個月給他900英鎊,讓他用來支付房租、養狗,維持生活。只是他染上了毒癮,把這些錢都用來吸毒了。他說他知道這樣不對,所以打算戒毒,他說他已經5天沒有吸毒了。怪不得他一直撕卷紙,擦鼻子。
我問他在這種生活狀態下有多久了?他說三年了,所以該結束了。
我問他是不是找不到工作,才流浪街頭?他說,他如果想去找工作,很容易,他原來是一名油漆工,手藝很好,如果他現在去找一個夜班的工作,一周就能掙1500英鎊,正常工作時間的話,一個月輕輕松松至少能掙2000英鎊。
我問,為什么他不工作了呢?他說他有一次去越南旅行,愛上了越南,油漆工的工作干了很多年,他感到厭倦了,所以他去越南的一家私立學校當英語老師。他說那些學校只要看到是藍眼睛白皮膚的,給的工資可高了,他在越南一個月的收入是4000英鎊。
后來因為疫情,他回到了英國,交了個女朋友,那個女朋友是個癮君子,一些七七八八的事,最后他也吸上毒了,然后就沒有再去工作,把錢都用于吸毒,他說這只狗本來是他女朋友的,他們現在已經分手了,他女朋友的毒癮很大,比他的狀態糟糕,所以警察就讓他來照顧這只狗。
我問他我可不可以給狗狗拍照,他說沒問題。我想給狗狗拍個正面,狗狗卻一直側著頭,于是他還把狗狗的臉往手機鏡頭前推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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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只異瞳狗,長得很漂亮!脖子上掛了個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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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十字架端詳,流浪漢從里層衣服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小的圣經,他說他最近在讀圣經。
他問起我的旅行,我說英國的天氣太糟糕了,我本來想在英國飛飛滑翔傘,結果每天不是風就是雨,我只好把傘包留在朋友家,坐火車出來旅行。他聽我說起滑翔傘,他說他叔叔也是一名滑翔傘飛行員。我問他叔叔叫什么名字,我說我去年在其他國家遇見了不少英國飛行員,也許其中有認識他叔叔的人。他跟我說了他叔叔的名字,他說我也許能夠在網上找到他叔叔的信息,因為他叔叔原來是英格蘭國家隊的。
我拿出手機打開搜索框,問他怎么拼?他掏出他的手機,在通訊錄里找到他叔叔的信息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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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的是一個三星的手機,手機屏幕開裂了。我很慶幸他沒有叫我把手機遞給他,他來寫給我,萬一他拿了手機不還給我,那我就悲劇了。
他說,他叔叔已經不跟他來往了,自從他吸毒后,他家族里所有人都不跟他來往了。
我說:“你要加油,爭取戒毒成功!”
他說他感覺這次能行,他的狀態比前兩天好些了,他說他的計劃是等身體狀態恢復了,就先去重操舊業,找一份油漆工的工作,等有了些積蓄后,再去越南做英語老師。
他一直在口袋里找著什么,突然他喊了一個路人,看來是他的熟人,那人很自然停下腳步,轉身看到是他并不感到意外,流浪漢問他是否有卷煙紙,這個高個子男人,馬上從口袋里掏出一包卷煙紙遞給了流浪漢。
流浪漢說,他在這里三年了,每天那么多人從他面前走過,而我是他遇到的唯一的滑翔傘飛行員。我說:“也許我并不是唯一的,只是他們沒有停下腳步跟你交談,或者是即使交談也沒有聊到這個話題。”他聽了我的話后,沉默了一小會兒,說:“嗯,我想你是對的。”
我們繼續閑聊,我坐在那里感覺特別放松,有各種年齡、各種國籍的形形色色的人從我們面前經過,也許偶爾瞟見我的人認為我也是個流浪街頭的人,在他們的眼里,我與愛丁堡街頭許多的流浪漢有什么區別呢?有時我挺羨慕歐洲街頭的流浪漢,尤其是有狗陪伴的,尤其是那些可以捧著書本沉浸在閱讀中的,他們可能是像我遇見的這位,可以領到足夠生存的補助,也有可以找到工作的能力,只是暫時脫離了這個社會大多數人的節奏。
我跟流浪漢說,我經常想,說不定哪天就世界末日了,想那么多干啥。我們聊起這個世界,竟然有著許多相似的觀點。
有幾個戴著安全頭盔穿著黃綠色馬甲的人經過,其中一個人過來熱情的跟流浪漢打招呼、擁抱。我想這也許是流浪漢以前的工友。
流浪漢說這是一位牧師,人非常好,他的圣經以及狗狗脖子上的十字架就是這位牧師送的,他說這位牧師并不在教堂里工作,而是在大街上傳教,有時會被人當街潑油漆。我想這是一個真正有信仰的人。
我感到肚子有些餓了,就從包里掏出一筒餅干,撕開包裝后,我先遞給流浪漢,他拿了一塊說謝謝,狗狗看著我,我問流浪漢狗狗可以吃這種餅干嗎?他說可以,于是我喂了一塊給狗狗,然后我自己也拿了一塊吃,狗狗吃得最快,我又按照剛才的順序分了一輪,第三次的時候流浪漢說謝謝,不用了。我就跟狗狗一起分享了剩下的餅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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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已經下午1點多了,一直坐在地上我感到有點冷,于是起身跟他們告別,打算再去隨意走走。
我之前的注意力全在Bobby以及流浪漢和他的狗身上。當我準備過馬路時才注意到對面的漂亮建筑,我以為這是一座教堂,其實這是一座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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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一棟有鐘樓的建筑前架了個三腳架,建筑二樓的外墻上有兩組數字:1729和1870,我猜是指年份,具體是什么年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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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頭兩邊有兩句話:
I was a stranger and ye took me in
-我是一個陌生人,你們收留了我
I was sick and ye visited me
-我生病了,你們來看我
感覺像是圣經上的話,但這看著并不像一座教堂。
門頭上邊有兩個單詞,PATET 、OMNIBUS。我只認識BUS,但這怎么看也不像跟巴士有關啊。百度翻譯說這可能是拉丁語,于是我就選擇了源語言是拉丁語,翻譯結果:他原諒了所有人;谷歌翻譯自動檢測這是拉丁語,翻譯結果:對所有人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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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牌子揭曉了答案,原來這是愛丁堡大學的未來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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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過一個石磚小巷時,看見小巷另一頭方向的石山上有座城堡,我把這設為了我的下一個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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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我經過了愛丁堡藝術學院,我不記得這幢建筑的外觀是怎樣的,我只是注意到了墻上的字:Hunter Butilding-獵人大樓?亨特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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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了城堡腳下,之前我在網上有搜索到城堡旁邊有家青旅,我很想體驗一下,可惜沒有空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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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分鐘之后,我走到了城堡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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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慚愧,我壓根不知道這是誰的城堡,有什么歷史,3月底出發來英國之前,我什么功課都沒有做,我只是迫切需要從冬天發生的一些事情帶來的壓抑情緒中逃離,換個環境透透氣。
有一對情侶請我幫他們拍照,我很認真的幫他們拍了幾張,看得出他們很滿意,但我沒有順便請他們幫我拍。
我在城堡前的廣場四處轉了轉,俯瞰愛丁堡,我看到了城外的大海,還有近在眼前的教堂尖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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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場靠海的這邊有個戰爭紀念碑,上面刻著一些1901-2年在南非戰爭中死亡的戰士名單,我是查了百度才知道這場戰爭,人類史上太多戰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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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城堡,看到有排隊的人,入口處有人在檢票,我對這個城堡一無所知,所以沒興趣去排隊參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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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自己自拍了一張,算是留個紀念。
然后,我就轉身朝著尖頂的教堂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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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有個女孩子問我是中國人嗎?我說是的,原來她也是一個人從國內出來旅行……只可惜我們不是聊得很來,她連珠炮的問題讓我有一種壓迫感,后來我有意無意地跟她走散了,一個人往海邊方向去。
待續……
偶遇、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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