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2024年四季度經濟增速超預期？

（學之智經濟原創）

根據國家統計局公布的2024年國民經濟運行數據，國內生產總值1349084萬億元，首次突破130萬億元，折合成美元接近19萬億美元左右，經濟總量跨上新臺階。全年經濟增長5%，順利完成年初制定的目標。從全年經濟運行情況來看，四個季度經濟增速分別為5.3%、4.7%、4.6%、5.4%，呈明顯的V形波動走勢。可以看到，第四季度經濟增速顯著提高了0.8個百分點，促進了全年經濟增長目標的實現。這一增速明顯高于市場預期，是什么原因促進經濟增速超預期回升呢？

統計局解釋，9月份以來及時部署出臺了一攬子增量政策，推動社會信心有效提振、經濟明顯回升，確保經濟社會發展主要目標任務順利完成。的確，四季度一系列積極政策加快落地，對經濟增速的回升起到重要推動作用。9月份以來地方專項債券發行顯著提速，籌集資金加快下達具體項目；1萬億元的超長期特別國債快速發行，“兩重”建設進度加快；各項資金加快下達，支持地方提升消費品以舊換新能力，全面推進“兩新”工作。所有這些政策疊加，在四季度形成實物工作量，體現在了宏觀經濟數據上。

不過，對于經濟增速加快的理解，不能簡單籠統地從宏觀政策層面去理解，更需要仔細分析經濟數據背后的邏輯。從統計局公布的宏觀數據來看，可以從三個維度理解四季度經濟增速回升。

第一，生產端明顯提速，促進以生產法計算的經濟規模擴張。

從2024年9月份到11月份，制造業PMI連續3個月上升且連續兩個月位于榮枯線以上，呈逆季節性持續回升態勢，表明一攬子存量政策和增量政策加快落地對生產端的刺激作用明顯。制造業生產指數連續3個月上升到2024年5月份以來的高點，大多工業領域生產指標回升。雖然2024年12月份制造業PMI有所回落，但走勢仍然強于季節性，并且連續3個月保持在榮枯線以上，非制造業和綜合PMI指數顯著回升。

工業生產加快較為明顯。2024年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同比增長5.8%，較上年加快1.2個百分點。一、二、三、四季度增加值同比分別增長6.1%、5.9%、5.0%、5.7%；其中12月份增長6.2%，增速顯著加快。制造業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不斷深入，引領工業高質量發展。規模以上高技術制造業增加值增長8.9%；其中，集成電路制造、光電子器件制造、半導體器件專用設備制造等行業增加值分別增長18.3%、18.1%、16.7%，傳感器、集成電路、光電子器件等高技術產品產量分別增長27%、22.2%、16.1%。

服務業增長勢頭較好。2024年服務業增加值765583億元，增長5%，對國民經濟增長的貢獻率為56.2%，拉動國內生產總值增長2.8個百分點。第三產業增加值占GDP的比重為56.8%，比2023年提升2.2個百分點，占比持續提升，連續14年第三產業增加值比重超過了第二產業。

第二，外需拉動明顯，成為帶動經濟增速回升的重要力量。

從拉動經濟增長的三駕馬車來看，最終消費支出、資本形成總額、貨物和服務凈出口分別拉動經濟增長2.2、1.3、1.5個百分點，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分別是44.5%、25.2%、30.3%。這就表明，在需求端，外需對經濟增長的貢獻達到1.5%。剔除外需之后，內需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為3.5%，這與市場主體的整體感受還是較為吻合的。

全年貨物進出口總額438468億元，同比增長5%；其中，出口增長7.1%，進口增長2.3%。機電產品出口增長8.7%，占出口總額的比重為59.4%；對共建“一帶一路”國家進出口增長6.4%，占進出口總額的比重為50.3%。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實現出口交貨值154337.9億元，增長5.1%，增速較上年度提升9個百分點，表明出口對我國工業生產的帶動作用增強。汽車行業的整車出口創新高，汽車出口交貨值同比增長17.5%。

特朗普當選后，未來出口面臨加征關稅沖擊，使得當前“搶出口”效應較為明顯。以美元計價，2024年貿易順差達到9921.6億美元，同比增長20.7%，貿易順差再創歷史新高。12月貿易順差達到1048.4億美元，單月順差首次超過1000億美元。近幾個月貿易順差顯著擴大，這樣的增長趨勢可能是難以持久的。

根據世界貿易組織數據顯示，2024年前三季度我國出口和進口占國際市場份額分別達到了14.5%、10.5%，同比分別提升0.3、0.1個百分點，我國貨物貿易第一大國的地位進一步鞏固。

第三，物價水平處于低位，抬升了實際經濟增速。

2024年CPI同比上漲0.2%，漲幅與上年度持平，處于2010年以來的低點。全年走勢先升后降，整體漲勢較弱。2024年PPI同比下降2.2%，降幅比上年度收窄0.8個百分點，全年走勢呈波動震蕩狀態。2024年9月以來，CPI連續4個月回落，跌至近10個月低點，整體需求仍然偏弱。不過，核心CPI連續3個月小幅回升，PPI降幅繼續收窄，釋放出內需逐步恢復的積極信號。

物價水平整體低位運行，全年GDP平減指數將為負值，對名義GDP和市場信心帶來一定影響。2024年實際GDP和名義GDP增速分別為5%、4.2%，名義GDP增速已經連續兩年低于實際GDP增速。對于微觀主體而言，名義GDP帶來的直接感受更為明顯，這是經濟運行的體感弱于宏觀數據表現的重要原因之一。

2025年經濟運行存在諸多不確定性因素。

總體來看，2024年一季度開局良好，二季度、三季度需求不足和經濟增速下滑壓力加大。9月之后加力推出增量政策促進增長動能明顯改善，促進四季度經濟增速明顯提升，確保全面經濟增長目標順利實現。四季度以來工業和服務生產加快，消費和投資逐漸改善，外需拉動也較為顯著。

同時，各項數據反映出經濟回升向好的基礎仍不牢固，2025年經濟運行仍面臨不少困難和挑戰。

一是物價水平低位運行，國內需求不足問題仍較顯著，市場預期仍待改善。預計2025年物價水平有望回升一些，但是低通脹狀況暫時仍然難以改變。從物價運行趨勢來看，CPI回升動力較弱，PPI可能繼續負增長。雖然人們非常痛恨通貨膨脹，但是低通脹和通縮卻是更壞的狀況，將持續影響市場預期和信心。

二是國際經濟環境更趨復雜，外需不確定性上升。特朗普再次執政，對我國加征關稅的風險上升。除了美國、歐盟等發達經濟體，不少新興經濟體也在對我國開展反傾銷調查和加征關稅。那么，2025年出口增速可能放緩，貿易順差可能收窄，凈出口對經濟增長的拉動作用將明顯減弱，甚至不排除負向拉動。

三是一些領域產能過剩壓力較為顯著。傳統勞動密集型產業面臨成本壓力、出口預期減弱等多重壓力，處于轉型升級關鍵時期。部分新能源、新興行業過剩壓力也持續加重，可能進入行業整合和市場化淘汰階段。有的企業出現生產經營困難，需要注意相應的投資風險。

四是房地產市場仍然處于調整階段。在房地產積極政策支持下，近期樓市出現邊際改善跡象，突出表現在銷售端數據止跌企穩。然而，投資端仍然較弱，新增建筑面積持續負增長，預計房地產開發投資增速回穩仍有待時日。部分房企經營風險期還未結束，有的頭部房企可能仍處于債務風險暴露過程中，存在較大不確定性風險。

五是新增出生人口數有所增多，但總人口數繼續減少，勞動適齡人口比重下降，意味著經濟潛在增長能力趨于放緩。2024年末全國人口140828萬人，比上年末減少139萬人，連續3年負增長。16-59歲的勞動年齡人口85798，86481萬人，比上年度減少683萬人，占全國人口的比重降到60.9%，呈逐漸下降趨勢。

為了積極應對外部沖擊，促進國內需求的釋放，需要擴內需政策持續加大力度。財政政策需要進一步加大力度，赤字規模有望明顯擴大，擴大超長期特別國債發行規模，提升地方政府專項債券新增額度并擴大投向領域和用作項目資本金范圍。還應穩妥降低地方政府債務風險，改善基層微觀主體的市場預期，激活經濟增長的微觀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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