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中國年文化館的社火泥塑：一場關于美與丑的民間藝術爭鳴

在西安中國年文化館內，一組以“關中社火”為主題的大型泥塑微縮景觀，以其夸張的人物表情和生動的場景還原，成為游客駐足爭議的焦點。這些泥塑人物或瞪目咧嘴、或憨態可掬，用極致的面部張力將傳統年俗的熱鬧與粗獷展現得淋漓盡致。然而，正是這種夸張的表現形式，引發了一場關于“泥人究竟是美還是丑”的審美討論。

泥塑的“表情革命”：從傳統到戲劇化的跨越

這組長4.8米、寬2.4米的泥塑群像，以關中地區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社火場景為藍本，刻畫了報碼子打場子、鑼鼓喧天、高蹺游行等傳統年俗活動。泥人面部特征被刻意放大：鼓腮幫子的嗩吶手雙頰圓潤如球，眼珠幾乎凸出眼眶；舞龍者眉飛色舞，嘴角咧至耳根；圍觀孩童的鼻頭通紅，笑容天真到近乎滑稽。這些表情突破了傳統泥塑的含蓄，以近乎“漫畫式”的夸張手法，將市井百態濃縮為一場視覺狂歡。

例如，一尊手持銅鑼的老者泥塑，皺紋如溝壑般深深刻入額頭，眼角的魚尾紋被塑造成放射狀的線條，仿佛每一道褶皺都在訴說歲月的滄桑與節慶的喜悅。而踩高蹺的“關公”泥像，面如重棗的經典形象被進一步強化，紅臉膛的飽和度接近戲劇油彩，丹鳳眼斜挑入鬢，威嚴中透著一絲荒誕的喜感。

在博物館的玻璃展柜前，這些泥人仿佛被定格在永恒的熱鬧中。它們的“丑”可能是對工業化時代精致美學的反抗，是民間藝人對生命力的原始謳歌。當游客舉起手機，爭論著該用“魔性”還是“土味”形容這些作品時，或許已在不自覺中參與了一場跨越時空的民俗對話。正如漢代陶俑通過數字化技術重獲舞姿，社火泥塑的夸張表情，何嘗不是傳統文化在當代語境下的一次“破圈”嘗試？美與丑的邊界或許模糊，但文化傳承的熱度，正藏在這些爭議的褶皺之中。

美丑之爭：民間藝術的“土味美學”與現代審美的碰撞

面對這些泥塑，觀眾的反應兩極分化。有人認為這是“最地道的民間美學”——“社火本就是熱鬧甚至‘瘋癲’的，泥人表情越夸張，越能傳遞年俗的生命力”。支持者指出，關中泥塑歷來追求“拙中見巧”，如陜西鳳翔泥塑中的“虎頭掛片”，同樣以瞪眼、齜牙的造型傳遞驅邪納福的寓意，這種“丑萌”正是民間藝術的本真表達。

反對者則批評其“審美過時”：“泥人臉譜化嚴重，像是刻意扮丑博眼球”。這種爭議讓人聯想到2019年西安的“變臉兵馬俑”事件——當時通過投影技術讓游客面孔出現在巨型秦俑臉上，同樣因表情扭曲引發“驚悚”爭議，最終被迫移除。有游客認為，社火泥塑的夸張表情與當代簡約審美格格不入，甚至質疑“是否過度消費了傳統文化的獵奇性”。

沖突美學：嚴肅傳統與娛樂表達的平衡術

這場爭論實則觸及民間藝術的核心命題：如何在保留文化基因的同時適應現代審美？甘肅省博物館曾以“文物表情包”成功破圈，將彩陶瓶與網絡流行語結合，證明了“沖突美”的傳播潛力。西安的社火泥塑或許正是這種策略的延伸——通過強化表情的戲劇性，讓靜態展陳“活”起來，吸引年輕觀眾關注逐漸式微的社火文化。

值得注意的是，泥塑中“丑”的爭議恰恰暗合了社火的精神內核。社火源于遠古祭祀，本就帶有驅邪納吉的巫儺色彩，其表演中的鬼怪面具、滑稽動作本就追求震懾與戲謔的雙重效果。泥塑的夸張表情，或許正是對這份原始野性的忠實再現。正如網友對“文物表情包”的評價：“當嚴肅的歷史與俏皮的現代語言碰撞，反而讓文化有了呼吸的縫隙”。

結語：美丑之外的文化生命力

值得注意的是，泥塑中“丑”的爭議恰恰暗合了社火的精神內核。社火源于遠古祭祀，本就帶有驅邪納吉的巫儺色彩，其表演中的鬼怪面具、滑稽動作本就追求震懾與戲謔的雙重效果。泥塑的夸張表情，或許正是對這份原始野性的忠實再現。正如網友對“文物表情包”的評價：“當嚴肅的歷史與俏皮的現代語言碰撞，反而讓文化有了呼吸的縫隙”。文化在當代語境下的一次“破圈”嘗試？美與丑的邊界或許模糊，但文化傳承的熱度，正藏在這些爭議的褶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