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圖書館性騷擾事件，男生背的處分能甩掉嗎？

文|莊志明律師

武漢大學圖書館性騷擾事件，昨天有了初步結(jié)論：

2025年7月25日，備受關注的“武漢大學圖書館性騷擾事件”一審宣判。法院經(jīng)審理認為，無法認定男生肖某某針對特定對象實施了性騷擾，駁回女生楊某的指控。

回溯事件，2023年10月11日，楊某發(fā)文稱在圖書館自習時被肖某某性騷擾。兩天后，武大給予肖某某記過處分，但未說明具體違紀行為。數(shù)月后，肖某某母親曬出就診記錄，稱孩子是濕疹復發(fā)，隔著衣服抓癢。輿論瞬間失控，肖某某被“開盒”、全家遭遇網(wǎng)暴，他也被確診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與此同時，認為事件“反轉(zhuǎn)”的網(wǎng)民，也對楊某持續(xù)辱罵調(diào)侃 ，雙方都陷入網(wǎng)暴漩渦。

對該事件，百度百科顯示：2023年10月11日下午，一女生發(fā)帖稱今年7月在武大圖書館自習時受到一男生性騷擾。她拍攝留取5段視頻后，男生當場承認其不雅行為并寫下道歉說明。事后女生多次聯(lián)系武大外國語言文學學院老師維權(quán)未果，選擇曝光。

2024年2月消息，武大性騷擾事件涉事男方首度發(fā)聲：系隔褲撓癢，已就網(wǎng)暴起訴。2025年7月25日，該事件一審宣判。法院審理認為，不能認定男生肖某某針對特定對象實施了性騷擾，駁回女生楊某的指控。

法院判決認定男生肖某某不存在性騷擾，女生楊某的訴求不予支持。顯而易見是，女生楊某官司“輸”了，男生肖某某“贏”了。

必須說明，此為一審判決，不是二審判決（生效判決），該判決能否最終生效要等待后續(xù)才好定調(diào)。目前只能說結(jié)論“待定”。

現(xiàn)在好玩的問題來了。2023年10月13日傍晚，學校官網(wǎng)發(fā)布通報，稱針對舉報調(diào)查，根據(jù)相關規(guī)定給予2022級本科生肖某某記過處分。

因通報未披露事情經(jīng)過和肖某某具體行為，肖某某家屬向?qū)W校提出質(zhì)疑。4天后，武大下發(fā)紅頭文件的處罰決定，其中有一句“肖某某在圖書館北門走廊存在不雅行為”。

據(jù)最新新聞報道，肖母稱，針對這份處罰決定曾向武漢大學提出申訴，并附上肖某某皮炎相關病例資料。“武漢大學相關負責人多次明確表示，可以排除性騷擾，如果認定性騷擾，會在通報中明確寫出來。記過處分，是為當時的輿情降溫，是應急處理措施。”

現(xiàn)在，對武漢大學來說，糟心得很。一審法院認定男生肖某某不存在性騷擾，武漢大學對男生肖某某此前的記過處分要不要撤銷？這是一個難題，但也是一個必須解決的問題。

這波輿情事件，女生起初稱男生對她實施“自慰”性騷擾，而男生后辯稱是“抓癢癢”。

2024年6月楊某起訴肖某某，指控他在公共場所違背女方意志持續(xù)摩擦下體，應被認定為性騷擾，要求他在省級或以上報紙連續(xù)書面道歉15天，并支付精神撫慰金5000元。

既然這是民事訴訟，那就按照民事訴訟的舉證規(guī)則來，民事訴訟的一般舉證原則是“誰主張誰舉證”。原告楊某得證明被告肖某某對著她自慰（自慰），而肖某某需證明所謂的自慰動作其實是抓癢（抓癢）。

筆者認為，這兩個舉證難度原告比被告大多了。被告肖某某方只要證明事發(fā)前肖某某下體存在皮炎、濕疹就基本完成舉證責任了，有癢必抓，這是人之常情。

肖母稱，肖某某自小患有皮炎，經(jīng)常濕疹，視頻中的動作是抓癢。肖某某的律師組織了同濟醫(yī)院、協(xié)和醫(yī)院泌尿外科和男科的5名專家，針對5段視頻中的行為論證。5名專家認為，視頻中的行為不構(gòu)成手淫、自慰、打飛機等行為。

在我看來，這種專家認證有畫蛇添足之嫌，被告方只要有初步證據(jù)證明皮炎、濕疹就夠了，何至于要搞什么專家認證？實踐看，專家認證基本上就是花錢買觀點嘛，有必要做這個事嗎？希望我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這5名專家沒收錢。

皮炎、濕疹這類皮膚病的痕跡（抓傷）是很明顯的，判斷形成時間不難，有了形成時間就能分析出當時被告摸下體的原因了。這個事情真的不難。

好在法院明鏡高懸，法院認為，肖某某當時的行為無法被認定“自慰”，有抓癢的高度可能；事發(fā)場景開放，周圍有人員走動，兩人事發(fā)兩小時內(nèi)無交流，都曾離開后重回座位，無法認定肖某某針對楊某有性暗示或者性挑逗行為。因此，肖某某行為不構(gòu)成針對特定對象進行的與性相關的騷擾行為，楊某的指控不成立。

這是一審的判決，目前還沒有生效。后續(xù)楊某即使上訴，一般情況來說，改判的可能性也不大，也就是說該一審判決生效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如法院一審判決生效了，武漢大學對肖某某處分的基礎就不存在了，肖某某就不應該背這個記過處分，武漢大學應當撤銷對肖某某的處分，并向肖某某同學道歉。武漢大學沒有別的托詞，人家肖同學為你家的“輿情降溫”已經(jīng)作了貢獻，難道還讓人家背負一生的處分？

肯定有網(wǎng)民要追問了：既然肖某某不存在性騷擾，那肖某某后續(xù)是否可追究女生楊某的民事法律責任？筆者認為，肖某某追究楊某的民事法律責任很艱難，為什么呢？因為肖某某當著楊某，確實存在摩擦下體的行為，此番楊某的“烏龍”控告是糾紛兩方觀點上的不同而產(chǎn)生的，其故意或者惡意無法體現(xiàn)。

侵權(quán)責任的四個構(gòu)成要件：違法行為、損害事實、因果關系、主觀過錯。楊某對肖某的行為，前三個要件都成立，第四個要件也是很難成立的。

主觀過錯包括故意（明知行為后果仍實施侵害）和過失（未盡合理注意義務）。男生肖某某對著女生楊某抓自己下體，楊某能判斷出不是性騷擾而是“抓癢癢”，這個對一般女生都做不到的，如此，楊某就不存在未盡合理注意義務過失的，更不存在故意了。

從民事訴訟的舉證原則角度，后期肖某某若是起訴楊某，同樣存在其作為原告舉證艱難的問題，而且是不可逆的艱難。

最后希望武漢大學絞盡腦汁，認真對待，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化解這一危機，給多方一個可接受的交代，而不至于再生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