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萊放權，諸侯掌權：老美急也沒用

“勝者，知戰與不戰之機。”

——《孫子兵法》

1994年，阿根廷憲法悄悄加了一句關鍵條文：“自然資源歸各省所有。”當年沒人當回事，也沒有人去認真落實。三十年后，米萊總統開始自廢武功，把國家的礦產資源開發權徹底下放給了各省諸侯；開采不開采？誰來開采？如何分成？各地自己說了算，不必經過布宜諾斯艾利斯。

美國新任駐阿根廷大使，內科醫生出身的拉梅大夫兼大使開始緊張了。

本周，在華盛頓的一場冗長卻尷尬的聽證會上，從來沒有當過大使拉梅拉斯大夫站在參議員面前，語氣閃爍，糾結萬分。他不知道，該怎么定義阿根廷地方省長們“可以和世界各國直接談資源合作”的權力：這是“問題”，還是“機遇”？說好的美利堅優先到哪里去了呢？他唯一確定的是——到了布宜諾斯艾利斯之后，他得馬不停蹄地去跑23個省。

為什么？因為美國大使發現了一個殘酷的現實：現在想搞能源，礦業，甚至基礎投資，根本用不著敲總統府的大門。真正的合作，要到各省去談判。說得直白點：過去外交官是來首都覲見總統的；現在得像跑業務的業務員，挨家挨戶登門拜訪省長。

諸侯崛起，外交官變“區域擔當”

看看如今的瓦卡穆爾塔省（Vaca Muerta），昔日工人堵路、抗議私有化，如今油氣工會人滿為患，掌門人魯奇剛剛連任，還口出狂言要CGT（阿根廷全國總工會）“集體辭職”。為啥這么橫？因為他手里攥著就業數據——僅在米萊上任后，該省就凈增了7100多個崗位，全國之最。

誰掌就業，誰就掌議價權。石油工會現在是三十年前的三倍規模，這樣的工人組織，不僅是為維權而生，而是為談判而來。他們不靠政府補貼，也不看總統臉色，靠的是腳下的油田和身后的市場。

這就是拉梅大使的新煩惱。他在聽證會上講得明白——他來阿根廷的主要任務，不是推廣自由貿易、民主制度、甚至“美式價值觀”，而是要“阻止所謂國際對手勢力的擴張”。

然而，東大真有那么“難搞”嗎？咱們買礦、搞基建、搶鋰，做的事和美國企業如出一轍，唯一的不同是：咱們不高談闊論，也不喜歡談道德——咱們只談價格。

米萊的理想主義，現實的調音器

米萊當年競選時為了表示得到美國支持，對中國的態度比較冷漠，言語也略有不敬。但知錯就改，他剛上任幾個月，就悄悄對北京放了軟話。為啥？因為中國是阿根廷的第二大貿易伙伴，美國排第三，絕不能厚此薄彼，利益還是要優先。

更現實的是，阿根廷的復蘇不是靠口號，而是靠資源、投資和就業。如果國家愿意修鐵路、挖鋰礦、建港口，請問：要不要？省長們可不管誰是意識形態盟友，他們只看誰能寫支票、誰能按時付款。

在瓦卡穆爾塔，你能見到美國公司、法國公司、德國公司、甚至曾經的卡塔爾和馬來西亞公司。中國公司雖然在頁巖油尚未大舉進軍，但在鋰礦領域早已虎視眈眈，下手在即。阿根廷人的態度很簡單：愿者上鉤，現金為王。

這就是今天的阿根廷：聯邦之下的分封制，米萊成了現代“周天子”，而省長們則個個成了“春秋諸侯”，各懷算盤，廣納賓客。美國大使來了，也不能不發號施令的，也需要排隊取號，是來和諸侯“遞名帖、請安茶”的。

世界不是好人壞人，而是談判桌上的籌碼

米萊在科爾多瓦參加了一個叫“右派節”的超右翼活動，聲稱“我們正處于正義與邪惡的戰爭中，只有組織良好的善，才能戰勝邪惡。” 但如何界定善惡，還要看誰能讓阿根廷的利益多多。

可問題是，在現實世界，“善”與“惡”往往只是交易時的標簽。你昨天視為“猛禽”的收購全球資源的中國公司，今天成了你鋰礦的最大買家，雙方受益；你昨天稱為“腐敗”的地方省長，如今成了你最仰仗的合作伙伴。

拉梅拉斯也許該讀讀《孫子兵法》：“知戰與不戰者勝。”在全球產業鏈相互咬合的今天，任何一種“道德優越感”都可能在貿易數據面前潰不成軍。

資源歸地方，交易看本事，美國著急也沒用

阿根廷的未來，不再靠中央輸血，而靠地方賣地、賣礦、賣服務；不再靠總統“打天下”，而靠各省“分蛋糕”；不再看誰喊得響，而是看誰談得好。

米萊放權，諸侯掌權，天下未必大亂，反而可能因去官僚化而重新煥發生機。而在這一切面前，美國再著急，也沒用。因為在經濟利益的談判桌上，每一個主權國家、每一位省長、每一個工會領袖，都是平等的玩家。